出去后,铁柱让我们在派出所门口等着,自己先把三件橙马甲还给了李叔。李叔接过马甲,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铁柱点点头道:”这一次收手就不干了,稳稳当当地做个人民警察吧。“
”好,记住你说的话。“李叔拍了拍铁柱的肩膀,走向了最远的一个座位。铁柱低着头,深深叹了口气,对我们招了招手,道:”你们自己去买件体面衣服吧,记住,如果有其它警察问你们有没有身份证,你们就说在家里没带。“
我们答应后,他坐到了李叔旁边,打开了一个类似于电报机的东西,不过键盘显然更薄,上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可以显示图像出来。
”你们还愣着那干嘛?走啊!“铁柱叫道。
我们离开了派出所,绕着街区转了一圈,基本没有一家店开了门。眼镜搓着手,呼着白气道:”华排长,这,这真的是三万块钱没错?“
我把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掂量掂量,着实不轻。我道:“三万块倒是没错,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眼镜道:“这能有什么不对劲,难道你怀疑这是假钱?”
“那倒没有,我是说整件事情。”
”怎么,送个面粉还能出什么岔子?看现代人不像是会挨饿的样子啊。“
“收了多少钱,就要办多少钱的事。你觉得搬面粉像是三万块钱的事吗?”老夏解释道。
“这里一口水都要一块钱,三万块相比之下,也许并没有多少......”眼镜道。
“老夏说的是对的,”我道,“无论如何,三万块钱也许在这个时代买不了四合院,但总归是三万块钱。运面粉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不会要三万块。而且那家伙的办公室在暗门里,谁会把办公室的门设计成暗门?老夏,如果你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件要让别人去代办的事情,一件值得三万块钱的事,你觉得这是要办什么?“
老夏停下了脚步,想了一想,说:”一件要花三万块钱的事情,要么是去贿赂上头的人,要么就与人命有关了。”
“得了吧,你又不知道有钱人家花钱多大手大脚。“眼镜道。
“加上我们三人的保释费用,谁知道老大一共花上了多少钱?”老夏说道。
“但咱钱收都收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去买几件衣服,这大冬天的,冻死人了。”眼镜一边对手心哈气一边说。
我紧紧握着三万块钱,终于走到了一个大型广场,已经接近午夜的时间,竟还有人来人往。眼镜问道:“咱买件什么衣服呢?我看现代人都喜欢洋文,要不买几件西装穿穿?“
西装?我看向手里的三万块钱。“行,西装就西装,咱手里有钱就有底气。”说着,我们一起朝一家服装店走去。
“您好,欢迎来到香蕉共和国,请问有什么需要?”一位画着浓妆的服务员在门口用清脆的声音迎接道。
“华排长,”眼镜低声道,“这服务越好消费就越高,咱这钱够不够?”
“不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低声答道,“这名字也取得奇怪,咱这叫‘中华人民共和国’,他这店的名字叫‘香蕉共和国’,莫不是什么特务接头的地方?”
老夏道:“我看不像,用眼镜的话,‘既来之则安之’,管他三七二十一,咱有钱咱就是爸爸。”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买三件西装。”
“是只买西装外套还是买全套?”服务员微笑着问道。
“这……”我斜着眼睛看向眼镜,眼镜赶紧摇了摇头,我又求助地看向老夏,老夏只好道,“哪个更贵?”
服务员满脸疑惑,道:“那……自然是全套贵了,进来暖和。”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一步入香蕉共和国,就被里面奢华的装饰给惊呆了:柔美的光线,精致的家具,一件件西装恰到好处的摆放。老夏经过我时,小声告诉我:“让别人尴尬,好比让自己尴尬。”
我点点头,四处看了看。里面的顾客说话声音都小到听不见,他们都穿着体面的服装,举止大方利落。
“这一款使今年冬季的特别款,一件米色衬衫,一条米琪色西裤与西装外套,皮鞋、领带和皮带可以从这些款式里挑选。”一本包装精美的手册被递到了我手上,为了掩盖自己不识字的缺点,我直接转交给了眼镜。
“我想买主要以白色为主的西装。”我对服务员说道。在我的印象里,白色虽然易脏,却十分高贵,因为有钱人家是不用自己洗衣服的。
“哦,那您就不得不试一试这一款,”服务员灵巧地穿梭于沙发与顾客之间,找到了一套堪称完美白色西装,“您穿什么码?”
什么码?买西装不应该是裁缝贴身量制吗?这时,我突然想起来老夏的忠告,壮着胆子问道:“看不出来吗?”
“额,看得出来,您175左右吧,xl,xl码肯定适合您,皮鞋就穿43码吧。”服务员转身把脸埋进一堆衣服中。
我暗松一口气,小声念道:“叉矮腰,叉矮腰。”
“试衣间在左手边。”服务员指着一面镜子。
“好,”我左手拿着那套白色西装,右手提着白色皮鞋,走到了镜子前面,左右看了看,可是并没有找到一个房间。
“直走就是了,先生。”服务员在我背后说道。
直走?直走不就撞上镜子了吗?这服务员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管他呢!我一咬牙,对着镜子直冲上去,在与镜面接触的那一刹那,镜子往左转动,我顿时失去平衡,倒在了一个板凳上,镜子在我身后摆了一摆,自己关上了。
“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员在“镜子暗门”外问道。
“死不了!”我挣扎着爬了起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怎么就穿越到了2019年呢?我在心里抱怨道。真是一团糟。
我麻利地换上西装,领带和皮带暂时没有,于是我只好把西装外套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西裤的上端,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日军司令员好像都是这样穿的,倒也体面。
我轻轻推动那扇‘玻璃暗门’,挺直腰板走了出去。“怎么样?”我大步走到了眼镜和老夏面前,只听眼镜惊道,“你是……你不是我们的华排长吧?老夏,这人……这人不会是?”
老夏鼓了鼓掌,赞赏道:“你要跟别人说自己是跨洋公司的老板,我觉得没有人会有丝毫质疑。”
“服务员!服务员!我要一件宝蓝色的西装!“眼镜冲向服务员。片刻之后,眼镜穿着一套十分贴身的宝蓝色西装出现在了我和老夏面前。“我看起来怎么样?”眼镜迫不及待地问道。
“跨洋公司老板的秘书!”老夏高度评价道。
“该你了老夏,快去选一套!”眼镜兴奋地看着老夏,“还有个老板顾问的职位!”
老夏难为情地在众多颜色中挑来挑去,最终还是选定与眼镜一样的宝蓝色。当他从更衣间出来的那一刻,感觉不仅仅年轻了十岁,沧桑的面貌中多了一份沉稳,英俊中多了一份睿智。
“这裤子有点紧,”老夏扯了扯裤腿,“看起来不傻吧?”
“不……不傻,”眼镜呆呆地看着老夏,“幸好我不是女的,不然指不定……”
“想啥呢?”我掐着他的脖子,笑道:“老板顾问实锤了!工资随便开,假期任你挑!”
我们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回想起来,我们上一次这么快乐,已经是上个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