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仙还是为侠？”许木忽然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其实早在他刚刚踏上修行路不久就听刘延和他谈过。
按照刘延的看法，仙可以为侠，但侠却不能为仙，这只是限于修行的资质而谈。
而若是按照敖辛的说法，仙侠殊途，二者并不适合合一，这是从欲成大道的角度来谈。
当时的他对于仙侠之说并没有太深的感悟，现在他已年近半百，对于仙侠之说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感悟。
若他只欲为仙，当初的黄石岛黄家之事他大可以不去多管，虽说这是天魔门的宗门任务，但草草应付也并无不可。
若他只欲为仙，瓦鲁部之事、盟军之事，他也大可不管，更不必冒着生命危险掺和到冰原的巨大变局当中。
若是当心暴露身份，他当初大可待伤势恢复之后一剑屠了瓦鲁部众人，自此遁于冰原荒野，就算是化神期的修士也未必找得到他。
但他都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若要究其原因，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许可以想一想李彦墨，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呢？他会置隗明的请求于不顾吗？会看着冰原百族丧命于兽祖之手吗？
许木觉得不会，李彦墨留给他的是一个敢于以凡人之躯硬撼一阶虎妖的侠客形象。
他甚至没有被山民委托，只是在道路上听闻了这件不平之事而已。
许木没有见过别的侠客，在他想来，侠客就应当是李彦墨这般摸样，遇不平事挺身而出，敢以性命交付于沧桑正道，这才是侠之所为。
那仙呢？仙又是什么？作为修仙者，真的就要超然外物，一心只系于大道修行吗？
若真是如此？那何为大道？修为通天便是大道？
许木想不明白，只得问道：“前辈所言仙者应当心系于大道修行，那何为大道？”
敖辛闻言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夫要是参透了修行大道，那不早就白日飞升，何必与你这毛头小子在此闲话？”
许木笑道：“前辈都不知这大道为何，却反教晚辈要心系大道之上？”
敖辛怒道：“你这臭小子，还教训起老夫来了？”
许木摇摇头道：“非也，前辈所言之道，晚辈亦有所感，只是不知如何言说罢了。至于为仙还是为侠，晚辈欲做那仙中之侠！”
“仙中之侠？”敖辛闻言一怔，旋即咋舌道，“你这小子，天赋不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不过若你当真欲行此道，往后所遇到的凶险可不会小，老夫一把年纪了还得跟着你担惊受怕！”
许木闻言苦笑道：“前辈放心，晚辈日后一定谋定而后动，不会轻易身陷险境了。”
敖辛则是咋着嘴巴道：“这可难说，不过好在你的修为距离老夫的要求已经很接近了，届时你送老夫回去之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省得被你小子拖累！”
“我的修为？”许木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以内视之法查探体内的情况，旋即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境界居然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当然了，这只是境界突破了，由于他此前消耗过大，体内的灵力现在是一滴不剩，估计得修练个十天半月才能补全。
察觉到自己修为的变化之后，许木不由苦笑了下。
说起来，从他进阶筑基期开始，他每次修为进阶都是因祸得福，若不是他运气好，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许木不知道其他人的修行之路像不像他这般凶险频出，只想往后的日子能够稍微平稳一点。
敖辛见许木忽然不说话了，还以为他是震惊于自己的实力突然提升了，便开口解释道：“其实越阶掌控高阶灵力，本就是提升修为的一大方法，在我海炎国早已推而广之。”
“只不过你这次越阶太多，若不是老夫帮助，你早已被这些灵力涨破，所以尽管进阶成功，却遭受了重创，若是没有草木之精帮助，老夫是断然不敢让你小子掌控这么多灵力的。”
许木闻言一怔，没想到海炎国修真界还有这种窍门，看来确实要比自己见过的其他修真界更为强盛。
稍加思索之后，许木开口问道：“不知前辈对于困住兽祖的手段有几分把握？他不会忽然跑出来吧？”
敖辛闻言反问道：“怎么？你是对老夫没信心，还是对老夫的金刚伏妖塔没信心？”
“金刚伏妖塔？不是血迦塔吗？”许木疑惑地问道。
敖辛淡淡道：“金刚伏妖塔是这门秘术的名字，血迦塔嘛，是老夫一时兴起自己取的。此秘法乃是佛门秘术，就算是镇压化神初期的大妖也不在话下。”
“巨灵族虽然属于人族，但体内确实有一抹上古地妖血脉，所以才会精通变身之法。以此塔镇压兽祖最合适不过，更何况老夫还在其中添加了点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许木闻言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似的，打开储物镯一看，果然其中的孽龙之血已经少了一点。
龙族血液对于妖族来说有着极大的腐蚀作用，许木早就见识过这一点，即便是孽龙之血也具备相同的功效。
不过敖辛做的实在隐蔽，不但围观之人没发现，就连许木这个身体的主人都没有发现敖辛操控自己的身子做了这件事情。
当然，这不是他疏忽，主要是当时他承受的痛苦实在是太剧烈了，所以才没能发现敖辛的举动。
现在回想起来，敖辛除了取出属于他的螭兽精血外，似乎确实取出了一点别的东西。
不过瓷盘的秘密显然没被敖辛发现，否则这么多年肯定早就生变了。
想到此处，许木松了口气，忽然好奇地问道：“前辈还精通佛门秘术？”
“嘿嘿，那是当然！螭吻本身就是佛门圣兽，老夫身为螭吻后人，自然精通佛门秘法。”敖辛笑着说道，语气颇有几分傲然。
许木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确实在典籍中看到过，不过他踏入修行之路这么久，还未见到过佛门高人，不论是赵国还是南源无极海，主要还是道家修行者甚多。
他唯一见过的一个佛门修行者，还是在龙宫幻境中的苦了寺见到的了怨和尚，这应该算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