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驱车无目的地在市区的街道上乱转,实际上,此行本无目的地,不过是闲暇之余的逛街。
车子经过一家影院,文晖忽然道:“哥,咱们看电影去。”
古北这次倒没犹豫,道:“好啊。”
影片是部美国科幻片。两人看得倒是十分认真,古北发现,文晖很喜欢科幻片,看完电影,一路在他耳边热议,连带说起其他同类型题材的影片,侃侃而谈。
古北无法理解,他是如何攒下的时间,看了那么多电影的。从他认识他起,他似乎一直是忙忙碌碌的生活着。
认识他的时候,他读高三,正在准备高考,上大学半年,就开始在外面接单挣钱,接着成立公司,一边是学业,一边是公司,及至大学毕业,公司也越做越大,他还一直帮他降妖打怪破案侦察俨然半个侦探,还要兼职辅警的角色。
忽然又想着,这么多时间,那些独自一人看电影的时间,无非是他孤单孤独无依无靠的时候完成的。
那个时候,自己是在哪里呢?
也许,还没来得及认识他,也许,在他跟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在所有人跟家人团聚的某个春节,也许,在被人伤害之后独自舔着伤口的间隙,也许,在他某次考试取得第一名之后对自己的犒赏。
因为无人分享喜悦,因为无人分担忧伤,他的时间,便在看电影的时候挥霍掉了。
古北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的怜悯又一层层涌出来,密密麻麻,缠绕住他的声音,到处是文晖的声音,他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如此话多,也许,小的时候,没有人这样子倾听他讲话。何况,文晖的性格,总的来说是偏冷的,一般人面前,他并不如此聒噪个不休。
古北将车停在江边。文晖这才停下话茬,问:“咱们不回家吗?”
古北先下车,又走过去副驾座那边,替他打开车门,牵着他的手,拉他下车。
文晖看他忽然间如此沉静,却又漏出点款款深情来,心情愉悦,任由他带着他到僻静处的岩石上坐下。
两个人看着宽阔的江面,江面上的水波,还有对面城市里的绚丽夺目的霓虹灯。
这里,已经是城区之外的地方,文晖才发现,他竟然带他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文晖笑起来,轻声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古北捏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兜里暖着,道:“就陪你坐会儿。咱们每天都太忙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占据了我们生活的全部。我都没有时间留给你。”
文晖将头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夜风将彼此身上的气息传到他们的鼻息里。两个人都有点陶醉,贪婪起来,吻得不可开交。文晖叹息道:“哥,你知道吗?我连你身上的烟味都喜欢。”
可是,我更喜欢你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
古北道:“以后,想看电影的话,我都陪着你。”
文晖嗯了一声,道:“好。”
古北又道:“想干别的事,也可以。”
文晖侧脸看着他,笑道:“干坏事可不可以?”
古北听着他促狭的语气,心里的渴望,一点点如喷泉里的水,一个浪花一个浪花的挽出来,堆叠起来,似乎要无限高,高到他想要带他去的地方。古北毫无反抗之力,把他搂进自己怀中,喃喃道:“那也可以。”
文晖将手伸进他的衣物里。那么温暖的皮肤,那么结实的肌肉,里面是砰砰乱跳的心,还有四处流窜着的血液,滚烫的,鲜活的,文晖全身打着颤,叫了声:“哥。“
古北低头含住他唇舌,探进去,探进去,想要无限地深入进去,在他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留下自己的热情渴望和思念,留下自己的印记。
然而,终究是要回去的。古北克制住自己,在自觉没有太晚不算太失礼的时间里,把文晖又送回了家。
第二天,东临师大发生第二起命案,一个女学生,在校园的一棵古老得被市园林局挂上的珍惜保护植物的铭牌的银杏树下吊死了。尸体是一大清早被学生们发现的,不过三日时间,接连死了两个人,学校人心惶惶,第二件案子一出,市刑侦局的压力不止增加一倍,古北陡然紧张起来。
该女生也是哲学系的学生,巧的是,她居然是马光远的儿子马骁的女朋友,这点倒不需要古北他们费力侦查,因为古北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马骁正站在树下,看着被高高挂起的女朋友的尸体,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古北抬头看了看挂在树上的受害者,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身体被一条很粗的麻绳拦腰绑着,古北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是挂着脖颈的,却要拦腰挂起。那女孩子的脸朝下,头发有起码两尺长,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脸。
古北心里微微一动,问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同学道:“你认识她?”
那男孩转过身,古北一眼认出他来,就是前天死去的哲学系主任马光远的儿子马骁。古北愣了一会儿,心惊半天,道:“怎么又是你?她是谁?”
马骁道:“是我女朋友杜若梅。”
古被站在那尸体下面,抬眼看去,看清楚女孩的脸,双目紧闭,脸上已经出现紫绀色了。那样子依然让古北吓了一跳。古北让警员们将尸体放下来,将周边警戒线弄好。
挂住尸体的地方,是一处相对比较细的枝干,到地面垂直距离大概两三米高,这样子一个高度,的确很容易把人挂上去,绳子很长,足有上十来米长。
古北把从死者身上解下来的绳子站在捆绑处网上扔,很容易扔到树干对面,但是绳子是系在树上的,还绕了两圈,这个操作的话,就有点难度了。
尸体垂吊的高度是两米左右,要把尸体从地面拉到两米的高度,如果站在树干对面拉,相当于一个定滑轮一样,并不费多少力气,但是,要把绳子在树干上绕上两圈,人肯定得站在树上,站在树上,把尸体拉到两米的高度,还把绳子绕上两圈,此人除非天生神力,否则绝无可能。
会不会有两个人?一个站在下面,一个站在上面,这样子的话,也还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可能性还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