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世民坐朝。
文武百官说起昨日演武场之事,兀自心有余悸。
李世民说道:“文君酒坊的掌柜,救驾有功,寡人自当厚赏。秦将军,我让你查一查他的底细,你可有消息?”
秦叔宝说道:“回陛下,我昨日已经问过了,此人名叫冯正叶,才到长安不久,岭南人士,有妻子卢氏。其他方面,尚不清楚。”
程咬金说道:“陛下,那个冯掌柜,昨天派伙计大战扶·桑武士,为我大唐争光,后来又出手救驾,自然是忠君爱国之人。不过,他不愿意做官,只想做生意赚钱。,
“哦?”李世民愣了一下,下令道:“来人,去把冯正叶给我叫来,寡人当面问问他。”
宣旨小太监得令而去。
殿前又有太监来报:“启奏陛下,陇西李氏之族长,李文显相公求见--!”
李世民有些头大,皱眉道:“他有何事见我?传进来吧。”
五姓七望,是天下最大的七个家族,人丁兴旺,人才辈出。而且,每个家族都养有军队,称作,府兵,。
这些府兵武艺精熟,器械精良,战斗力不在李世民的军队之下。
五姓七望之间,又互相联姻,抱成一团。
所以,即便是李世民,也不敢轻易得罪五姓七望!
惹火了人家,恐怕大唐江山不稳!
秦叔宝和程咬金知道李文显来这里干嘛,对视一眼,各自窃笑。
“臣,李文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
李文显来到金殿之下,俯首叩拜。
李世民心里嫌烦,脸上却带着笑容:“免礼平身。不知道李卿家来见我,所为何事?”
李文显起身,垂手立于阶下,羞红了脸,说道:“臣有一事,只是不敢开口.....”
李世民察言观色,觉得李文显今日毕恭毕敬,想必有求于自己,笑道:“你先说来听听。”
李文显红着脸,说道:“臣昨日在长安酒楼,代表陇西李氏,与他人斗诗,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王八蛋,你这么嚣张,原来也会輸!
李世民心中窃喜,却故意说道:“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通天学问,把我们陇西李氏都比下去了?”
李文显更是羞臊,无地自容:“是文君酒坊的掌柜,冯正叶.....”
“什么,那个酒坊掌柜!?'
李二也愣住了。
这么巧,斗败李文显的,也是酒坊掌柜长孙胜?
李文显跪了下来,双手捧出一张便笺,说道:“那人的确是酒坊掌柜,昨日写下这首诗,赢了我在长安城的三座大宅子.....”
“酒坊掌柜的,会作诗?”李二皱眉,说道:“呈上来!”
小太监上前,取了李文显的便笺,送在御书案上。
李世民拿起便笺来看,眉宇间,渐渐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全部看完,李二皇帝忍不住拍案而起:“好诗,好气概,果真是千金难求!”
说罢,李世民又将便笺,交给各位文官传阅。
文官们看完,各自赞不绝口,惊喜不已!隋唐时代,大家还是敬佩好文章好文字的。
李文显偷看李世民的神色,觉得时机已到,说道:“陛下,冯掌柜这首诗,一气呵成大气磅礴,臣輸得心服口服。可是,斗诗之前,臣夸下海口,说只要冯掌柜赢了我,我便让陇西李氏的所有人,都尊他一声夫子。”
李世民连连点头:“冯掌柜的文才,当得起夫子二字!”
李文显大喜,打蛇随棍上,说道:“皇上也这么说,当真太好不过。那个冯掌柜也说了,皇上和太上皇都属于陇西李氏,而我代表陇西李氏打赌输了,所以皇上和太上皇,也应该叫他一声夫子。”
李世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板起脸说道:“李文显,你这是给我下套呢?”
叫一声夫子,李世民无所谓!
毕竟,人家昨日救了自己和皇后,还有小丽质。
李世民郁闷的是,自己中了李文显的诡计!
李文显急忙磕头:“臣不敢给皇上下套,只是昨天说大话,无法圆场,所以哀求陛下成全。”
李世民也不好翻脸,想了想,奸笑道:“好吧,寡人今后见了冯掌柜,可以叫他夫子。可是太上皇那里嘛,寡人也不好说。李卿家,你惹出来的事,自己去跟太上皇解释吧!”
“多谢皇上!”李文显磕头谢恩,心里却叫苦不迭。
皇上这一关蒙过去了,太上皇那里,又怎么办?
说话间,先前传召的小太监回来了,启奏道:“回陛下,文君酒坊的掌柜,不愿意上朝,写了一封信,呈给陛下。”
文武百官震惊。
一个酒坊掌柜,竟敢抗旨不来!?
李世民也感到意外,皱眉道:“把信函呈上来。”
小太监上前,呈上信函。
李世民展开来看,随口诵读:“冯某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本是酒中仙!”
文武百官闻言,各自变色。
这卖酒的,好大的口气!
天子呼来不上船,这.....分明是活得不耐烦!
秦叔宝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皱眉头,在心里寻思,如何替这卖酒的打掩护。李世民拿着信笺,呵呵笑道:“好一个天子呼来不上船啊,这个冯掌柜的,是看不起天子呢,还是看不起天子呢?”
高士廉上前,说道:“陛下,此人自以为救驾有功,所以居功自傲,竟然口出狂言,绝不能轻易饶恕他!”
李世民不置可否,询问众人:“各位爱卿如何看待这个酒坊掌柜?”
程咬金上前,说道:“皇上,我看他就是喝醉了,跟我老程一样胡言乱语。等他酒醒了,自然知罪。”
李世民冷笑:“酒醉了还能作诗?程咬金,你胡言乱语,写首诗给我看看?”
程咬金立刻闭嘴。
秦叔宝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陛下,冯掌柜的昨日在演武场救驾,其实......受了伤。想必是有伤在身,不能前来见驾,还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面色不善,说道:“如果是有伤在身不能见驾,又何必写这首诗?秦将军,你想给冯掌柜的圆场,却恐怕难以自圆其说!”
秦叔宝一时语塞,不能回答。
李文显的眼珠子一转,笑道:“陛下,此人昨日救驾有功,不宜重罚。但是他口出狂言,藐视天子,也绝不能轻饶。”
李世民连连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依你说,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