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殿内,八根巨大的雕龙金柱伫立。
两旁用金座点着长明灯,地面上铺着昂贵的红色地毯。
中间有一座莲池,将君王与群臣隔离开来。
整座大殿金碧辉煌,大气磅礴。
顺着苏宇的目光看去。
月离国国主苏世基身着皇袍,头戴皇冕,端坐于龙椅之上。
他五十多岁,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目光沧桑深邃,尽显王霸之气。
自从他登基以来,月离国国富民强。
但常年呕心沥血,导致苏世基的身体每况日下,如风中残烛。
明眼人心里都很清楚,新皇登基也许就在这几年了。
这也是为什么,恒王苏澈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
这座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实际上暗流汹涌。
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苏世基威严的目光从群臣身上掠过。
当他看见苏宇时,不由得微微惊讶。
“此次朝会只商议一件事情,那就是选出一人主持筹备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
苏世基此话一出,群臣百官瞬间不淡定了。
祭天大典是月离国每年最重要的庆典。
旨在感激上苍,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按照月离国数百年的规矩,祭天大典向来是由太子主持。
选人?
不就是意味着重选太子?
群臣的心里和明镜一样。
苏宇当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无奈的同时又有几分庆幸。
幸亏自己今天来了。
若是不来,太子之位必定易主。
这时,一名亲近苏澈的大臣站出来,“皇上,微臣以为,派恒王殿下主持筹备祭天大典最为合适。”
“张爱卿,此话怎讲?”苏世基不动声色的问道。
“恒王殿下这几年治理瘟疫水灾,整肃边境,深受群臣百姓爱戴。”
“只有恒王殿下,才能更好的协调各部。”
“若是换了别人,微臣担心误了祭天大典的吉时。”
张功全六十多岁,穿着大红朝服,官拜太尉,也是朝野皆知的恒王党。
简简单单三句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有人当了出头鸟,其余大臣纷纷站出来进言。
“恒王殿下文武兼备,知人善用,的确是主持筹备祭天大典的不二人选。”
“祭天大典事关重大,恒王殿下才是众皇子中最合适的一位。”
“臣附议。”
“臣附议。”
……
承阳殿上近百名官员,超过半数都支持苏澈。
剩下的要么保持中立,要么与恒王党有隙。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
苏澈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父皇,儿臣毛遂自荐,愿意主持祭天大典。”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寂静。
苏宇小心翼翼观察着苏世基的表情。
尽管他掩饰的非常好,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愤怒,还是被苏宇捕捉到了。
自古以来,皇帝都不喜欢党争。
特别是一党独大时,极易威胁到皇权。
简单来说。
皇帝可以把太子之位赐给你,但是你不能主动去抢。
“澈儿这几年的确劳苦功高,不过朕还是想听听其他大臣的意见。”
苏世基淡淡一语,随后看向众人。
威严的目光特意从苏宇身上掠过。
大殿上的众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心里顿时有点拿不准了。
许久过去,大殿近百名官员,无一人站出来为苏宇说话。
苏澈嘴角上扬,自信的昂扬胸膛。
在面对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只能让自己主持筹备祭天大典。
可下一秒,东宫少傅赵敬庭站出来了。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苏宇微微错愕,不由得多看了赵敬庭两眼。
记忆中,他本是兵部尚书,威望极高。
就因为拒绝了恒王党的拉拢,遭到恒王设计陷害,险些被满门抄斩。
最终是苏宇站出来,才救了赵敬庭一家。
而他的官职,也从手握实权的兵部尚书,变成了有职无权的东宫少傅。
毫不夸张的说。
苏宇和赵敬庭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父皇,儿臣也毛遂自荐。”
“儿臣这些年浑浑噩噩,几乎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但是主持筹备祭天大典,应该没人比我更有经验。”
苏宇一反常态的露出正经神色。
群臣微微惊诧,皆扭头看向苏宇。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苏宇如此正经。
但,烂泥扶不上墙。
嘴上说的再漂亮,没点真本事也主持不了祭天大典。
往年的祭天大典,太子只不过挂了个名头,真正做事的是各部官员。
“赵爱卿言之有理,祖宗之法不可废。”
“好,那朕就再给太子一次机会。”
苏世基借坡下驴,意味深长的看向苏宇。
“父皇,祭天大典如此重要,您确定要交给大哥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
没等苏澈说完,苏世基狠狠瞪了他一眼,“朕意已决,住口!”
苏澈不敢忤逆,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部分大臣心里跟明镜似的。
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苏宇,主要是对恒王党的敲打。
其次,也算是给苏宇最后一次机会。
“即日起,朝廷各部务必配合太子,为两个月后的祭天大典做准备。”苏世基一锤定音的说道。
“是,皇上。”文武百官齐声应答。
“多谢父皇。”苏宇双手作揖行礼。
不久以后,朝会结束。
文武百官各自散去。
赵敬庭虽然帮了苏宇,但他心底还是看不起苏宇这种纨绔子弟。
帮他,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太子殿下保重。”
赵敬庭显然懒得搭理苏宇,草草留下一句话后就离开。
苏澈这时走了上来,阴恻恻的笑道:“大哥,主持祭天大典可是个辛苦活儿,千万别累垮了身体。”
“多谢二弟关心,不过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别到时候我还没被罢黜,恒王党就被父皇连根拔除了。”
苏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返回东宫。
自己这些年做了太多混账事,印象不可能一下子扭转。
但是,只要做好了太子的分内之事,别人自然都看在眼里。
恰恰是苏澈。
以恒王的身份频繁与朝中各大臣私下接触,笼络人心。
今日更是当朝逼宫。
若不懂得收敛藏拙,被收拾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