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在女儿耳边低语。孙若琳先是皱眉，尔后笑逐颜开。她激动地抓住孙夫人的手，尖叫：“娘，您真是我娘啊，我爱您！”

罗绮年，等你身败名裂的时候，看你拿什么跟我争！

这厢罗绮年接到廉郡王妃的邀请赏荷的请笺，扫视一眼，丢到一边，黛眉紧蹙。韩轩从外面回来，甩一把额头的汗，咕哝：“今年天气妖，没到六伏就热死人。”

“媳妇儿，孩子又闹你啦？”

“没，孩子乖着呢。”

“哦，准是团团调皮了，你等着，为夫帮你教训教训他。”说着，捋起袖子就要去捉团团。

罗绮年拉住他：“都不是。喏，”丢给他廉郡王妃的请笺，“雍州梅县连降暴雨，河坝决堤，房屋十不存一，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京都却歌舞靡靡，呼朋引伴赏花宴饮，今儿你请我，明儿我还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韩轩叹口气：“殿下那边也得到消息，写了奏疏上表，被太子党压在案头。”

罗绮年更气了，抓起请笺用力抛到门外。廉郡王是太子表哥，太子是皇后的儿子，皇后不是个好的，太子也肯定不是东西！

“哈哈哈，媳妇儿你好可爱。皇后不对，太子还行。”

“哼，坊间传闻太子仁善。可我却鄙视他没有作为。”她不雅地翻个白眼，“早年他刚被封为太子的时候，摩拳擦掌整顿吏治，结果不了了之；后来南边藩王叛乱，他提议削藩，中央集权，也不了了之。再后来西北动乱，北夷烧杀抢掠边境。他去镇压，班师回朝后说要开商榷，与北夷互通有无。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有个章程没有？”

“媳妇你好利的眼睛，一针见血。”韩轩想起他们战北夷时，二殿下抱怨过太子：看上去温存柔弱，实则黏胶腻牙。正经话说得重了，他受不了；旁敲侧击，他装模作样，有时候气死人不偿命。

“你若是男儿身，当为宰辅。”

罗绮年唇角高高扬起，主动环住韩轩的脖子，吧唧一口送上香吻：“可惜我只是个小心眼的女人，眼里心里只有你。你说，你是不是赚大发了。”

韩轩动情，托住她的后脑勺深深一吻，几乎要把她吃进肚子里：“能与你相伴，此生足矣。”

“哦？”罗绮年妖妖娆娆妩媚一笑，神态极其撩人：“那千娇百媚，婀娜多姿，还有皇后的两个远房侄女儿呢？吁，坐享齐人之福啊。”

韩轩眼神幽暗，眼白赤红，哑着嗓音分外隐忍，几乎是咬着牙齿说：“明儿就送她们走。”

罗绮年嘻嘻一笑：“不怕皇上皇后怪罪？”

“我怕你不理我，”韩轩搂着她，用力平复躁动的心绪，轻轻抚摸她初初显怀的小肚皮，圆溜溜的一个肉团子，让他爱不释手，“牛不喝水强按头。我只要你一个。”韩轩说道做到，立马唤来胡来去办。

罗绮年舒服地眯起眼，喟叹一声：“米行采购的大米在梅县南边，有二十万石，虽不够多，亦可解燃眉之急。你跟殿下吱一声。”如今韩轩是官家，轻易不能越过地方官员和朝廷赈济灾民，她有心有力也使不出来。

“媳妇儿，我替灾民和殿下谢谢你。”

前脚出了门，后脚捡回她丢出去的邀请函：“兴致好就去看看，没兴趣就派个人送份礼。”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腻歪，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得不端着笑脸应酬，有时候分明很讨厌一个人，恨不得他消失，却还要若无其事与之共事。

“夫人，我们做错什么了吗？您要赶我们走。”韩轩前脚出门，千娇、百媚、婀娜、多姿，还有皇后的两个远房侄女儿淑莹、淑静就来到了罗绮年的屋子。

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哭得凄凄惨惨戚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罗绮年低头打算盘：“你们老爷和我情比金坚，不喜欢有人插入。你们待在府里不过混日子。与其一日日年华老去，不如出府寻个良人，有滋有味过生活。”

“夫人，我们保证不跟您抢老爷，能不能大发慈悲让我们留下？”

罗绮年闻言抬起头，“是千娇啊，”她笑了笑，容颜绝美，颠倒众生。千娇几个被迷住，觉得这样的人儿才配天仙一样的名字，真真千娇百媚。

“你能保证你自己，能管得了别人吗？再说不管你们老不老实，安不安分，只要在府里，就是一个个隐患。我想要安稳，不乐意费心神防人，防来防去老得快。”

“再说了，做人小妾很舒服？上要看正妻的脸色，小心翼翼服侍立规矩；下要殚精竭虑使劲各种手段生孩子，生了孩子不一定养在自己身边，有时候思念成疾，想看一眼却不得。这样是你们憧憬的日子？”

“夫人仁善，不会如此对我们的。”婀娜讷讷道。

“不，我会。”罗绮年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缓缓摇头，“你们没有爱过，不知道相爱的人独占欲多么强悍。废话不跟你们多说，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收拾包袱跟胡管家走，他会安排好你们的食宿问题，待你们找到好归宿，许你们一笔嫁妆；二，待在府里，不过却不是做姨娘小妾，而是到庄子里干农活。每天日晒雨淋，干得不好没有饭吃。”

淑莹忍不住气道：“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为帮韩将军开枝散叶来的，你无权处置我们，更不能撵我们出府。”

此话一出，百媚等人灰暗的眼睛立即迸出希望的火花。

春燕端来一个果盘，时新荔枝、龙眼、苹果、桃子摆的漂漂亮亮。罗绮年插起一颗龙眼允汁，甘甜的汁水滑过喉咙，她双眼微眯，非常惬意。

“皇上皇后赏赐大人们美人常有的事儿，大人们互通有无更加平常。若我家轩子要把你们送给别人，我想皇上皇后不会怪罪他的。”

几人一刹那面如金纸。她们仗着身份一心奔前程，忘却权贵间的游戏。她们，不过卑微蝼蚁，没有资格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