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扬说自己亏钱,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尽管这两年经营上出了一些问题,但之前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可以说,郑飞扬除了公司里的这些船以外,还有别的资产。
房子、车子、手表都要计算在内。
这就是传统企业家的通病。
他们的计算方式一点也不客观。
总收入减去材料,人工,保养维修等成本,其实已经是一笔非常客观的利润了。
但这种老板,还得减去自己预计的收入。
就好比说,往年一直赚100万。
今年突然只赚了20万。
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少赚了一些。
可是在郑飞扬的眼里,那就是一毛没赚,还亏了八十万。
郑飞扬是个生意人,前些年赚的盆满钵满,后面才被一些小型航运公司抢占了市场。
苏澄原本以为,郑飞扬会急着出手这批船,尽快换成现金。
但经过简短的接触,苏澄发现自己想错了。
郑飞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不慌不忙地跟卢良骥商量价钱。
想要从这种人手里捡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
人家宁愿泡在水里,也绝不可能低价出手。
值得一提的是。
在整个谈价的过程中,郑飞扬始终对卢良骥还有他都客客气气的,非常谦逊,完全没有船王的架子。
要知道,这种人物,苏澄之前可是八辈子都搭不上线,现在却能跟他泡在一个池子里洗浴。
很多商业大佬都特别喜欢在洗浴中心谈生意。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家都把伪装脱下来摆在对方的面前。
没有录音设备。
更没有心机和防备。
新船的价格在330~350万一艘,二手市场上一艘三千吨的货轮也要230~250左右。
而卢良骥和郑飞扬谈到的最低价钱是220万一艘。
当然,这是那三艘稍微整备一下就能出海,而不是需要大修大收拾的垃圾船。
苏澄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思考如果是自己单独过来,应该怎么和郑飞扬谈,怎么开口,怎么博弈。
如果是他,肯定谈不到220万,起码也要在260往上。
郑飞扬愿意给卢良骥这么低的价格,也不是卢良骥面子有多大,毕竟在这一行他只是一个后辈。
郑飞扬忌惮的是卢良骥的背景和势力,想要跟卢良骥较好。
算是卖给卢良骥的人情。
这就是钱与钱之间的不同。
卢良骥的钱,更加值钱。
苏澄的钱,没有卢良骥的钱值钱。
“郑哥,要是我全都要了呢?”
“价格能不能再往下降一降?”
卢良骥最终开口道。
全都要?
苏澄有点微微吃惊。
公司的账上好像没有那么多钱吧?
航运公司,最好还是留一部分现金流。
虽然比不上那些电商平台、房地产行业对现金的需求。
可每次出海,水手的工资、加油、保养、维修、停船费,这些东西可是概不拖欠的,而且是必要的开支。
这一行的货款,就没有按时给清的,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苏澄见过无数货款拖欠,倒下的公司。
苏澄不知道卢良骥在想什么。
买船的话,基本上是没有全款的,基本上都是按揭分期。
可就算付一部分首付,公司也承担不起这些船的后续款项啊!
再者说。
那些破船买回来还得大修整备,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郑飞扬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就有所准备,先是反问了一手。
“我不着急出,都已经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了,再泡两年也无所谓。”
“卢总你要是要的话,不妨报个价我听听。”
卢良骥怔了怔,思考了一下:“150吧,有些船况很差,其实都给不到150这个价格。”
“我们公司缺船,无论成色新旧,都统一按150收了,我们自己回来整备,没有后账。”
新船300多。
卢良骥竟然只给人150?
“行。”
“既然卢总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你说的办。”
“无论船况、成色新旧,我都按150万打包卖给你。”
“就当交个朋友。”
让苏澄感觉到更不可思议的是,郑飞扬竟然还答应了。
苏澄觉得,这笔买卖好像不是很划算的样子。
有些船况确实很差,不值150万。
但有些船况其实也不能算不好,随便整一整就能出海,起码也得200万以上。
郑飞扬明显是没想跟卢良骥算这么清楚,所以才肯答应。
至于怎么付款,哪种方式,两人都没提。
卢良骥这次拉的这个杠杆,说实话,有点高。
“卢总,晚上要是没什么事儿,就留下来吃个饭,最近绿墅山庄来了个鲁菜厨子,做得很不错。”
“郑总,吃饭的事儿就算了,我还得回公司一趟。”
“下次,下次我请您。”
走出绿墅山庄以后,苏澄还在思考着刚刚的谈话。
除了郑飞扬的为人以外,苏澄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卢家的能量很大。
就连湘城的“老船王”郑飞扬,都想结交。
苏澄觉得,卢良骥家里的背景,恐怕不是单单一个煤矿家族这么简单。
“卢总,直接回公司还是去码头?”
“回公司吧,那几条破船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