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将乐辛一见秦军不支,将令旗一挥,全军急进,铺天盖地向秦军紧追过来。
刚才,代军骑兵斜刺里的一击,令李信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他临危不乱,快速令右军堵住了前军溃败的缺口。稳住了局面。
此刻,见代军全军出动,李信心里却踏实起来。
他的踏实来自于,右军迅速堵住了缺口,恢复了局面平衡,秦军现在的退却,已经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了。
这正是他要的节奏,虽然他不喜欢。
对于李信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指挥一场退却的战役。
在他的战历里面,都是一股脑地进攻,玩命的进攻。
这是顶在李信头上的符号,是他的风格,也是秦王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这种风格,有时会增加他头顶的光环,有时又会变成他的紧箍咒。
就像衍水之功和伐楚之败,皆因为此。
这次伐代,按照与王贲商议好的计策,李信代替王贲指挥大军前来诱敌,从某种意义上,对他的指挥能力也是个挑战。
这种挑战,不在于排兵布阵,而在于思维习惯。
在他的思维惯式里,一直是突进、突进,以快制胜,攻击敌人弱点,击其一点,溃其全军之类的。
现在,他要习惯一下,怎样组织好退却,怎样败中求胜。
正是由于这方面的经验不足,所以,在排兵布阵时,他没有考虑到对手可能的骑兵反击,差点造成全盘崩盘。
惊出冷汗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王贲惊讶的表情和秦王失望的眼神。
战争就是这样,一切充满了变化,又富于变化,时刻都可能发生意外和偶然,这种不确定性,更多的是风险,当然也有机会。
现在,眼前的代军,就给李信提供了这种机会。
李信不慌不忙地指挥着秦军,按照既定计画,每退五里,抵挡一阵,再退五里,再抵挡一阵。
这种有节奏的后退,同样引起了代军部将们的警觉,其中一个部将提醒乐辛,小心秦军的埋伏。
乐辛望了望一马平川的谷地,回头看了一眼提醒的部将,问道:
“秦军能在哪里埋伏呢,那条小溪里么?哈哈哈哈哈!”
说完,乐辛不由被自己的冷幽默陶醉,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命中军擂起战鼓,继续追击。
秦军连败了五阵,后退了三十里。
这时,那位部将又提醒乐辛道:
“将军,追击的太远了,收兵吧。”
乐辛看了看战场形势,命令道:
“全军再向前追击十里,就地安营扎寨,明日继续进攻秦军。”
部将提醒道:“前面就是山岭丘陵,需提防秦军埋伏。”
话音未落,只见山脚处,果然杀出两队秦国骑兵来。
代军前军一阵慌乱。
一直在代军阵营侧面提供保护的代军骑兵,快速迎了上去,双方刀剑互举,马蹄相交,一阵厮杀,各有胜负。
秦军这边,李信见营寨已立,全军安然撤回,随即命令鸣金收兵。
代将乐辛见冲出的秦军骑兵,没有什么大作为,笑着问部将道:“这就是秦军的伏兵吗?也不过如此。”
众将哑然。
乐辛随即也鸣金收兵,在据秦营十里处下寨。
一面派人回代郡城里,向代王嘉报捷。
代王嘉接报,大喜。对群臣道:“乐辛不负众望,首战斩敌数千,逼退秦兵三十里,可喜!可贺!”
“传本王旨,嘉奖众将士,送牛羊果酒,赴军犒劳众军。”
是夜,秦、代两军,都枕戈待旦,提防对方偷袭。
还好,由于双方都有防备,一夜平安无话。
次日,天一亮,代军摆军,逼近秦军营前挑战。
秦军大开营门,出军迎战。
双方又是一场混战,秦军又似不支,逐次后退,代军紧追。
秦军返回身接战,之后又退,如此五次三番,当日,又退后三十里下寨。
第三日,双方再次接战,秦军又退,己时时分,秦军已经退出山谷,到了桑干河畔。
到此地带,即将进入峡谷,两侧是山岭,中间的路极狭窄,已不能容大军同时通过。再退,势必挤作一团,造成混乱。
李信挥动令旗,约住众军,不得再退了。
众军扎住阵脚,反身接战。
李信先指挥着左右军向两边展开,再令前军反身突击,同时,令骑兵做好追击的准备。
他不时抬头望向代郡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代军追击至此,见秦军扎住阵脚,摆开架势接战,也陆续约住各军,再次排成方阵,准备厮杀。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那马蹄声,不同寻常,听起来令人心慌。
马还未至,马背上的传令兵已经举起手中的王符,高声喊道:“代、代王有令,请、请大将军速速回军。”
乐辛扭转头,看着飞奔的快马急刹在自己面前,“咴儿熘熘”一阵嘶鸣。
传令兵飞身下马,边施礼边气喘吁吁地道:“大、大、大将军,不、不好了,秦、秦军已经攻、攻进城,代、代王命你,立即率军回城。”
“啊!你说什么?秦军入了城?”
乐辛大吃一惊。
他扭头看了看眼前的秦军阵营,心里狐疑:“秦军怎么入了城了?”
嘴上却不敢耽搁,立即下令道:“大军立刻回城,保王救驾。”
他的命令刚刚出口,只见对面的秦军,已经发声喊,成扇面战斗队形,向他们扑了过来。
原来,此时的李信,看到了他一直等着的信号。
那信号,是他与王贲约好的,信号就是:三股狼烟。
此刻,代郡方向,正有三股狼烟升起,笔直地直冲天空,一直升到高高的山顶,才慢慢飘散。
这是王贲率军偷袭得手的信号,也是反击的信号,更是几天来,李信一直盼望的信号。
李信见此信号,顿时兴奋起来。
他急令中军升起帅字皂旗,随即,将腰里悬挂的阔刃宝剑勐地抽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大喊一声:
“全军出击,直取代郡。”
身边的将尉亦举剑一齐喊道:“杀啊,冲啊。”
几天来,不断的退守,早就不耐烦的大秦锐卒们,听到反击的号令,一个个就像出笼的勐虎,各持兵刃,嗷嗷怪叫着,呈追击队形,向对面的代军,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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