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你怎么胡说呢!”她掩面叫道。
“我胡说?不见得吧?”
林青青吁出一口长气,放下掩面的手,有点黯然的低下头道:“不瞒你说,我对他确有好感。”
“就是说,一往情深情意如绵……”
“不和你说了。”
“好,不打趣你,就是了。是不是他有喜欢的人了?他的爱侣是?”
“是云雷的妹妹云莹,他们确是一对天作之合。”
林青青幽幽的说,情不自禁幽幽一叹。
远处坟场里突然传来三声鸦鸣,转移了两人的心情,墨江转头说道:“林姑娘,我们到别处走走。”
两人亲密地并肩而行,缓缓通过映山红形成的花海,向南信步走去,娓娓清淡,显得十分投契。
出了南下官道,两人方向北折回。墨江突然转过话题,若无其事的说道:“林姑娘,我记起了一件事。”
“墨兄,是什么事?”她柔声问,
“听人说,去年云墨双奇追逐一个叫徐飞龙的凶手经过周边,你们这里的白道高手,挺身而出协助他缉凶,在马鞍山把徐飞龙迫死在断崖大功告成,有没有这回事?”
“确实有这么回事,上次我帮助墨飞追逐徐飞龙。远远的,我射了他一箭。事后,墨飞认为徐飞龙可能未死,独自向湖广追踪去,一走了之。如今想来,他们这些人可笑亦复可怜,有一大半的人,连徐飞龙的样貌也末弄清,平白死了不少人,而徐飞龙到底犯了些什么罪也不知其详,只听信墨飞一句话,便奋不顾身的替墨飞卖命,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又作何感想?”
“我?我是可怜人之一。”
“你对徐飞龙有什么印象。”
“我毫无印象,不问其事,也不想问。虽则我射了他一箭,其实我并未看清他的相貌。”
“哦!那次到底是墨飞找你们协助呢,抑或是你们自告奋勇去助他的?”
“墨飞不会找我们,他为人高傲,还不致向人求助,替他邀人的水面上是铁背苍龙,陆路上是黄州狂剑葛天奇,葛天奇与飞虹客客曾巩是知交,曾巩则出面约请朋友助拳。因此,枉送了不少人的性命,那位徐飞龙也算值得骄傲了。”
墨江呵呵一笑,问:“林姑娘,你认为这件事是否已经结束了?”
林青青耸耸肩,苦涩地一笑道:“谁知道呢?江湖仇杀的事,冤冤相报永无尽期,恩怨牵缠永无穷尽,谁知道何时可以结束?唉!”
“年初在章江码头打了令表亲的方山,会不会就是那位徐飞龙?”墨江信口问。
“不会吧?我姨父并末参予上次追杀他的事。”
“你那位表兄?”
“他倒是去了,但只参加摇旗呐喊与负责打探消息,传递口信等等跑腿勾当,他那点本事还不配上阵厮杀。”
“林姑娘,如果我是你,最好快派人去将墨飞请来,不然……”
“你为何说这种话?”她满怀疑惑的问。
“我是说,方山可能就是他,如果徐飞龙有意前来找人清算旧债,贵地的那些好汉们,眼看不就要自食其果了吗?而你射了他一箭,他会轻易放过你?除了墨飞,恐怕本的其他人,谁也奈何不了他。”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我不幸好言中,青青,希望你多加小心。”
“谢谢你的关心,我并不怕徐飞龙,何况徐飞龙已经在马鞍山跌下断崖遭了虎吻。”她心中一宽的说。
“小心撑得万年船,你还是小心些才是。”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我们回城去吧。”
“好,清明后,我派人到客栈邀你结伴游西山。”
“一言为定,我等你的信。”
“一言为定,走啊!”
当天下午,十八株林林家便传出了消息,说方山可能就是去年被误传死在马鞍山断崖,膏了虎吻的徐飞龙。
这象是一声晴天霹房,震醒了周边群雄的太平梦。
兴隆客栈,位于闹区生意义隆。不远处便是码头,木桅林立,码头上泊了大小数百艘船只。
客栈中人声嘈杂,上房仅有五间,墨江的上房靠近院子,他是店中的长住,已经住了半月之久。店伙计都认得这位手头大方的墨公子,多方巴结伺候周到。墨公子每天所付赏银,比房金多出十倍以上,谁傻得不去巴结这种客人?何况墨公子为人一团和气毫不摆架子。因此极获全店的伙计尊敬……这年头谁有钱谁就可获得尊敬。
入夜时分一名船夫打扮的汉子,猫似的溜入房中。
门是虚掩的,里面没点灯,只可看到朦胧的人影。客人抱拳一礼,坐在椅上低声道:“教公子失望了,依然没有消息。”
墨江剑眉深锁,埋怨道:“两个月了,你们办事真差劲。”
“公子爷,我确是尽了力。那翻江鳌是鄱阳湖一带的独行盗,根本就没有党羽。从没有人听说过他有家小,到何处去找他的后人?”
“难到他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确是没有。他这人很怪,连鄱阳蛟那儿他也少来往。”
“好吧!先继续打听,把银子拿去花吧。”
清明到了,微风细雨也跟着光临一早,墨江带了一包食物,一葫芦酒,一个包裹,头戴雨笠,身穿蓑衣,悠然出了店门。向南方赶去。
沿途都有人携妻带子,带了祭品去上坟。
他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扫了一眼周边便迅速折入树林,这一带离城已有五六里,路上行人已然不多。找到一株可避雨的大树,他开始换装,雨笠仍然戴上,脱去蓑衣换上一副青绸锻袍充做雨衣。包裹中取出一把短剑插在罩袍内的腰带上。
接着转眼间。
墨江摇身一变,变成了脸色如古铜的方山。藏好蓑衣与包囊,只带了食物与酒葫芦,抬头看看天色,虎目中冷电森森,冷笑一声自语道:“今日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从林家墓园向东南走,大概一里便到了大坟场的边缘,那一排长青松柏的一角,便是铁背苍龙顾大同的祖坟所在地,中央一排三座大坟,墓碑高有一丈。那就是顾家先祖的坟墓。时光还早,只有几名顾家的子侄在整修祖墓的杂草。
没多久,大队的人进入坟场。
石祭台供满了二牲果品,以顾大同为首的顾家现存的四代同堂老少,共有百余人之多,少不了有一番繁文褥节。香烟缭绕,烛火摇摇,在按辈份行礼之后,坟头顶端突然出现了方山的身影,雨笠戴得低低地,双手叉腰,冷然向下注视。
这还了得?立即引起一阵咒骂。
顾大同勃然大怒,绕至坟侧大吼道:“什么人?你给我下来。”
铁背苍龙并不认识方山,所以有此一问。
“先别问我是什么人。记住:我在后面山岗下等你。”
“你我有过节?”
“等会自知。”
“你下来。”
三十几名年青力壮的子侄,已经将坟墓包围了。
方山冷笑一声,说道:“等会儿你顾家的子侄,你叫他们乖乖离开,以免枉送性命,你就不必走了,山岗下见。”
说完,大踏步向坟后走去。
近处有六七名青年在那,拿着锄头镰刀,咬牙切齿的等侯他下来。
方山哼了一声,向下闯去。
铁背苍龙招子雪亮,赶忙喝道:“让路,让他走。”
方山大踏步从让出的空隙中穿过,举步从容,完全无视虎视眈眈的数十个青壮的存在,冷笑着走了。
铁背苍龙倒能沉得住气,祭祖完毕,打发各房子侄自行散去,他自己则带了四名子第,向山岗下走去。四个子弟各带了一根锄头,这是眼下唯一可用的兵器了。
远远地,便看到站在山岗下的方山。
“未听招呼,不许贸然出手。”
铁背苍龙向四人叮嘱道。
方山等他们靠近脱下雨笠嘿嘿怪笑道:“你带了准备收尸的人,可是已经用不着了。”
铁背苍龙独自上前,沉着的问:“阁下贵姓大名”
“日后自知。”
“你我有何过节?”
“日后自知。”
“为何不先行见告?”
“日后自知。”回答依然是这四个宇。
“时辰到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带你走。”
“你凭什么带老夫走?”
方山冷冷一笑,阴森森的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铁背苍龙哪将一个毛头小伙子看在眼下?大踏步而上冷笑道:“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狂傲无礼的年青人……”
“今天你大开眼界了,总算没白活一辈子,可说死而无憾了。”
铁背苍龙怒不可遏,但仍然沉着的问:“你要带老夫走,有何贵干?”
“日后自知。”
“你要带老夫到何处去?”
“日后自知。”
“你如何带我去?”
方山向前一步,冷冷的说道:“你如果乖乖听命,就跟着走,你如果反抗,捆上你牵着走。”
铁背苍龙几乎气炸了肺,一声虎吼,疾冲而上,左手一勾,爪影一闪,直探方山的胸膛,一无风声二无内劲之气,似乎像是虚招。
方山东退两步,冷笑道:“你这功夫火候还差些。想阴我还得练练。”
铁背苍龙心中一跳,向侧移动诱使对方暴露空门,一声怒啸,一爪抓出,人随即切近,出腿如风,仿佛魁星踢斗般急攻对方胸腹。
方山这次没有再避,快逾电光石火般,从靴尖前晃过,一把便扣住了踢来的腿,喝声“翻”!
铁背苍龙随声就是一记后空翻,可是后半圈便有点拙劣不堪了,控制不住身躯,“砰”的一声响,背脊着地,重重地摔倒在污泥中,狼狈万分,一把老骨头几乎被摔散咯,有点挣扎难起。
“起来吧!别装死了。”方山站在一旁叫。
铁背苍龙挺起上身,一声怪叫,急冲猛进,声势汹汹势如莽牛。
方山扭身闪避,一声沉喝,“噗”的一声一劈掌打在铁背苍龙微驼的背肩上。
这一掌徐飞龙几乎用了八分功力,却只震得手掌一麻,掌端如被火烙一般,不由大吃一惊,扭身急退。
铁背苍龙受得了掌力,但双膝却有点承受不住这般沉重的劲道,微微向下一挫,以致乘机反抄的一手,丝毫之差而走了空。接着,缓了一下才一蹦而起,凌空向方山扑去。
方山刚刚那一掌,已经让他有了打算。看到铁背苍龙扑来,猛的仰面便倒。大喝一声,身形在对方掠空而过的刹那间向侧滚开。突然激射而出,衔尾跟上,一脚疾飞,“噗”的一声正中铁背苍龙的后背,速度那一个快啊。
“砰”的一声大震,铁背苍龙二次倒地,扑倒在泥泞中。
“起来!”方山沉喝道。
铁背苍龙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爬起来了,好不容易擦干净脸上的污泥,刚挺身站起,方山的重拳已经来临,势如狂风暴雨拳拳着肉,记记落实,每一拳都重如山岳,一连串如击败革的暴响传出,仅一刹那间,铁背苍龙胸腹便挨了七八拳。只打得铁背苍龙五脏翻腾,胸腹欲裂。
老家伙在狂乱中,也猛抓了两爪。可是方山的双臂滑溜溜地,雨水加上污泥沾在绸缎上,乱抓一气之下没抓住部位,因此徒劳无功。
“嗯……哎!”铁背苍龙终于疼叫一声再次倒地。这次真的起不来了。
这瞬间,四名青年也不听招呼了,一声呐喊,同时疯狂扑上,四锄齐飞,势如疯虎,要救铁背苍龙。
方山向左一闪,接住最左侧点来的一根锄头,大喝一声将锄头夺过,立即反手就是一扫,将那位青年人扫倒在地。
徐飞龙兵器在手,如虎添翼,随手就又放倒下了一名。“得”的一声震飞了一锄头,顺手一推,点中另一名青年人的膝盖。
‘哎唷……”两人几乎同时摔倒。
最后一名青年人这下已然心胆俱裂,脸色苍白的向后退去。
“站住!”方山大喝。
这人吃了一惊,打了冷战,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把你的三个同伴扶回去。”方山沉声说道。
“你还请留下姓名。”这人道。
“快滚!”
“阁下不留名,我如何向家人交代?”这人硬着头皮问。知道性命无忧,胆气自然壮了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