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龙在火旁坐下,抓起酒葫芦丢过说道:“见者有份,我不会小气的,那天倒是真该谢谢你。”
颠丐先吞了两口口水,笑道:“小意思,不必放在心上。那天我感到十分困惑,你被他们整得那么惨,居然在最紧要关头遁走,委实不可思议。再就是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溜之大吉,为何事先不反抗?”
“反抗?要是我不够机警装死,恐怕不死也得成残,我可没有宁死不辱的豪气。来,这是你的一半鸡。”徐飞龙折一半鸡递过。
颠丐接过鸡站起说道:“咱们一面走一面谈。”
徐飞龙一面撕鸡肉往口里送,一面说道:“吃比天大,我可不原因吃的时候走动。”
颠丐吞下一口鸡肉说道:“你如果不顾金贞姑的死活,尽管坐下来慢慢吃。”
“什么?金贞姑有了意外?”
“岂止是意外?她落在夺命判官手中了。”
徐飞龙吃了一惊,但仍然意似不信地说道:“你别开玩笑,那个小丫头精明的很,躲起来可厉害了,何况她身边还有高手保护。”
“她精明机警,但逃不出老江湖夺命判官的手掌心。昨晚她不该也到泺家附近看风色,夺命判官已钉死了她,就在不久前,在乌江渡把她擒住了。”
“那!她进了泺家?”
“夺命判官不傻,料定你今晚要重入泺家,所以他根本不在泺家出人,而是在外围等你。”
“那……人呢?”
“在乌江渡的一座茅棚中,那是一座荒废了的渔棚,附近两里内没有人烟,谁也不知这位仁兄带了手下躲在那处鬼地方。”
“咱们走。”徐飞龙断然地说。不说金贞姑对他怎么样,只是颠丐之前帮他的事,这次他义不容辞。
乌江渡,在镇东四里左右,眼下的乌江早已没了往昔的光景,变成一条小沟渠了,泥沙淤塞成了一片泽地。
这里是当年乌江亭长系何等候霸王渡江的地方,满目芦苇,荒野渺无人烟,有些河床已变成丘陵地,沧海桑田,景物全非。
颠丐找到了那座破败的茅棚,早已人去棚空。
两人先在附近搜查一遍。发觉是一座空棚,便大胆地走人棚中。
首先,他们嗅到血腥味。
徐飞龙吃了一惊,知道不妙,金贞姑大概挂了。顺手晃亮了火折子。
颠丐机警地吹熄徐飞龙的火折子,镇然道:“咱们来晚一步,退!”
“怎么?我还没看清呢!”徐飞龙问道。
“不必看了,那有三具尸体。”颠丐向外窜。
徐飞龙并不担心被人发现,仍然晃亮了火折子,看清了一切。
三个青衣人双手被反缚,咽喉各挨了一刀,尸体尚未变僵,显然是被缚住处死的,凶手走得十分匆忙未加处理。
“你认识这三个人么?”徐飞龙沉声问。
颠丐窜人,瞥了三具尸体一眼,点头道:“死去许久了,他们是铁背苍龙的三名得力弟兄,翻江鳌孙楠勇,浪里白条郑静和疤亮亮一刀。”
徐飞龙虎目中冷电四射,神色冷厉地说道:“这八爪蜘蛛,好毒,好狠的手段。”
颠丐退出棚外,苦笑着道:“这金姑娘也太过任性了,我告诉她要早日离开,她却当作耳旁风,赖在乌江镇不走,这是何苦?小兄弟,你有何打算?”身后没有回音。
老花子一怔,重新钻人茅棚叫:“小兄弟,你还不走?”棚中黝黑,哪有活人?地下三具尸体寂然不动,血腥刺鼻,徐飞龙已经失了踪。
“咦!徐飞龙竟然无声无息地走了,怎么可能?”老花子骇然自语。
他仍不死心,在附近找了一圈,不得不承认事实,徐飞龙确是走了,像鬼魂一般从他这位老江湖身后消失无踪的遁走了。
徐飞龙早就走了,徐飞龙混江湖多年,最是明白这些地头蛇们,八爪蜘蛛这次用残忍的手段对付这三人,这让徐飞龙猛然惊醒,迄今他出手都有分寸,尚未下毒手致人于死地。但对方可不会这么干,反而有可能小视他。他发现自己最近有些自得起来了。这才是让他惊悸的原因。他决定这边的事情不能再拖要速战速决。不然这夺命判官之后指不定还有谁来。
至于为何不告而别,则是不想跟颠丐一起动手,怕被看出什么来。他这身份可经不起仔细推敲。
半夜时分,全镇死寂。
夺命判官毕竟比八爪蜘蛛高明,警哨的布置全部改变,一明一暗互相支援,求精不求量,求静不求动,有章有法,任何方向有人接近,皆难逃警哨的耳目。
可是,这种布局只能对付潜人的人。
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东栅门,一身紫劲装,佩剑,长袍挽在左手臂弯,像是突然幻化出来的,把伏在栅旁的两名暗哨吓了一大跳。
前面本来有两组暗哨潜伏,这黑影是如何通过的?
黑影是徐飞龙,出其不意明攻,右掌吐出,砰一声两根大门杠同时折断。
徐飞龙推门而人,栅旁下的两名暗哨刚想发出暗号通知前面的另一组暗哨,眨眼间便看到黑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想躲已来不及,只好拔刀大喝示警。左右一分。
徐飞龙冷哼了一声。点头叫:“你们听清了,回去告诉八爪蜘蛛,周某破晓时分,登门索债,劳驾通知镇民,明晨不可外出。”
前面有人飞掠而来,后面也有人向此地赶。
两个暗哨只觉眼前一花,黑影出了栅门冉冉而逝。
东方发白,破晓时分。
颠丐在东栅门附近,拦住了大踏步向镇门走的徐飞龙,心情沉重地叫:“小兄弟,咱们谈谈怎么样。”
“老前辈要谈什么?”徐飞龙笑着问。
“老要饭的希望知道你的打算。”
“这就是我的打算。”徐飞龙拍拍佩剑。
“你是要一个人去逞英雄么?”
“是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活命阎王的忍耐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让他们知道活命阎王不是他们所想的,可任人宰割过来顺受的懦夫。”徐飞龙一字一吐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