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凌烈才放下枪,带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最终,他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开口。
“今天放假,明天照常上班。”
这话一出,凌恩公司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女员工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抱着头,逃也似的匆匆跑了。
这时……
角落里的柳寒媚,警惕地盯着凌烈转身,然后悄悄摸着墙壁,一步步朝门口移动。
这货长得倒帅,可是个狠人。
刚才电梯口得罪了他,恐有血光之灾。
此地不易久留,狗命要紧,得立即开溜。
然而……
当她摸到公司门口,准备拔腿就跑的一瞬间,却被一声等等,吓得浑身一颤,当即停下脚步。
背对着凌烈和方伊人,站在门口的她,美艳绝伦的脸浮出苦涩。
好一会儿,她才带着贱兮兮的笑容转过身,冲着凌烈双手一拱。
“这位大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刚才无意冒犯,在下陪睡了!”
“噢,不不不,是在下不要你陪睡了,就此告辞!”
就在这一瞬间,一把漆黑的手枪急速飞出,伴随着砰的一声,砸在转身逃跑的柳寒媚身上。
刹那间……
柳寒媚随着哐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凌恩公司的门口,当即摔了个大马趴。
“我靠!”
摔趴在地上的柳寒媚,立即一粉拳砸在地面。
下一秒……
她立即翻身爬起来,冲着凌烈和方伊人一屁股坐下,双腿一蹬,立即破口大骂。
“都过来看啊,这里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好戏啊!”
“一折子忘恩负义!”
“二折子恩将仇报!”
“三折子鸟尽弓藏!”
“四折子……”
“好了。”坐在轮椅上的方伊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打断了撒泼耍浑的柳寒媚。
紧接着,她又美眸一闪,看向凌烈。
“她一直都很关照我。”
“别人不敢租给我办公场地,她敢!”
“别人不敢销售我公司的产品,她也敢!”
凌烈略一点头,转身看向还坐在地上,瞪着一双勾魂桃花眼的柳寒媚。
“你是这里的房东?”
“是啊。”柳寒媚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掐着小蛮腰恶狠狠地说道:“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想用枪逼着我给凌恩公司减免房租,那是不可能的。”
“头可断,血可流,租金必须收。”
这话一出,凌烈差点没一头栽倒。
这妹妹,倒是很有意思。
就冲她刚才单枪匹马闯进来解围的勇气,就绝不是一般的女子。
想到这里,凌烈指了指满地的鲜血和尸体。
“既是房东,这里就交给你了!”
丢下这话,他在柳寒媚惊愕的注视下,转身推起方伊人的轮椅,匆匆走了。
“哎……不是……”
“喂,你自己拉的翔,交给别人打扫,不好吧?”
“喂,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这是十几条人命啊,我可报警了啊。”
“喂,你倒是给句话啊……”
“我靠,长得帅了不起呀,长得帅就……”
……
柳寒媚站在门口嚷嚷着,却得不到凌烈和方伊人的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她只好摊了摊手,又转身看向横躺在血泊中的十几具许家属下尸体。
“你们这群王八蛋,找死也去别的地儿啊,死我这算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冷酷的女孩声音。
“这事儿太大,我们扛不起。”
一听这话,柳寒媚猛然转过身。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制服,身材高挑的眼镜美女。
她高傲冷艳,气质绝伦,很有一股成熟御姐的风范。
看到这位美女,柳寒媚一翻白眼。
“那怎么着,让我们的大厦变太平间,停尸房?”
“那明天起,谁还敢用我们的地方?”
说到这里,柳寒媚抱着双臂再次转过身,一脸狐疑地嘟囔。
“这哪儿冒出来的狠人啊,以前在江南没听说过呀?”
“还有,看刚才那意思,这狠人和方小妞关系不一般啊。”
“方小妞都被人欺负好几年了,这样的狠人才出现,以前干嘛去了?”
眼镜制服美女:“他姓什么?”
“姓凌。”柳寒媚转过身瞪向眼镜制服美女:“上官,动用你的关系查一查?”
“不用了。”眼镜制服美女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闻言,柳寒媚皱起黛眉:“在江南,还有你上官楚君查不出来的人?”
“是根本不用查。”上官楚君抬起头看向柳寒媚:“他应该是消失了七年的凌家少爷,凌烈。”
这话一出,柳寒媚的黛眉拧成了疙瘩。
“凌家,那个七年前资产千亿,制霸江南的第一豪族?”
上官楚君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七年了,江南各方势力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找到他。”
“现在,他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江南。”
“看来,这江南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听完这话,柳寒媚带着见鬼的神情看向上官楚君。
“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能抗衡江南四大豪族?”
转过身,上官楚君用下巴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和鲜血。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闻言,柳寒媚撇着小嘴扫视了一圈满地的尸体和鲜血。
“的确够狠,冲着脑袋一枪一个,像打啤酒瓶似的,连眼睛都不眨。”
“这样的狠人,在江南还从没出现过。”
“所以。”上官楚君转过身看向柳寒媚:“我劝你别插手,卷进去就是粉身碎骨。”
“那怎么着?”柳寒媚撇了一眼上官楚君:“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今天,是新任江南总督到任的日子。”上官楚君背着小手,缓缓转过身看向门外:“听说,这位新任江南总督的背景,是天烈军四大战将之一。”
“又携击溃邻国入侵的胜利之威,出将入相,声名显赫,权势滔天,以至于江南各方势力都去总督行辕拍马屁了。”
一听这话,柳寒媚顿时眼前一亮。
“对呀,在这个时候,如果许家把这件事儿闹大了,那可就是他们的不聪明了。”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向上官楚君。
“通知许家的人,自己过来把屁股擦干净了,否则,老娘跑总督行辕去告他一状。”
丢下这话,她一甩手,转身就走。
老区旧楼步行房。
一屋一室一张床。
墙花地破无摆设。
家徒四壁有仙香。
这,是对方伊人现在的住处最贴切的形容。
这里,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出租房,残破而寒酸,却装下了曾经高高在上的江南第一美人。
凌烈一声不吭,来到一张老旧的书桌前,看着厚厚的资料文件旁,摆放的一个相框,不由得缓缓拿了起来,轻轻擦拭着。
这是一张他和方伊人七年前的合影。
那时的他,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那时的方伊人,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他们,被江南大众称赞为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然而……
凌家的覆灭,却彻底改变了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的命运。
他从江南第一豪族的凌家少爷,一落千丈,身败名裂,受尽屈辱,九死一生,最终走上一条征战沙场,威震帝国的铁血之路。
而方伊人,却从高高在上的方家大小姐,江南第一美人,一跃落下,双腿残疾,受尽磨难,沦落到如此境遇,可谓山穷水尽。
然而……
他们二人历经挫折,都没放弃,也都没屈服。
即便身处逆境,依旧百折不挠,迎难而上。
所谓身无彩凤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千古绝句用在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
“你不用难过。”坐在轮椅上的方伊人看着凌烈:“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轻抚着二人的合影,凌烈轻声问道:“腿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方伊人莞尔一笑,抬手拍了拍自己已经残废的双腿。
“六楼跳下来,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何必在乎一双腿?”
这话,说得洒脱,豪放。
可听在凌烈的心中,却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
失了一双腿,却保住了一条命。
正好诠释了她刚才那句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缓缓放下二人的合影相框,凌烈转身直视着方伊人。
“能治好?”
“没多大希望。”方伊人依定定地看着凌烈:“不过即便残废了,那也是你凌家的儿媳妇,你凌烈的老婆。”
说着,方伊人绝美的脸上泛起狡黠。
“因为,我是为公公婆婆和整个凌家守了三年孝的儿媳。”
“与更三年丧,不可去。”
看着她落落大方,又自信满满的样子,凌烈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抱住了她。
别说有古老的七出三不去做婚姻约束。
即便是这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傲气,是个男人也得五体投地。
就在这时……
老旧的防盗门外,传来咚咚咚凶猛的敲门声。
正抱着方伊人的凌烈皱起眉头。
“哎,方伊人,我知道你回来了。”
“欠我整整半年的房租了,我来了十几次你都躲着不见。”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赶紧开门,今天你要是不把拖欠的房租交了,我就跟你没完。”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凶悍的吼声。
听到这话,凌烈和方伊人对视了一眼,只见方伊人绝美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苦涩。
而这一抹苦涩,却深深刺痛了凌烈的灵魂。
自己的老婆,竟然混到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那自己这个堂堂的帝国一字并肩王,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突然……
紧闭的防盗门随着咔嚓一声,突然被打开。
紧接着,一名浓妆艳抹,留着大波浪的中年妇女匆匆闯了进来。
跟随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流光曾亮的眼镜年轻男人。
抬起头,中年妇女看到方伊人和凌烈的一瞬间,立即脸色一沉。
“好啊,你个骚蹄子,竟然敢带男人回来住。”
“你知不知道,我们租房前就有约定,你不能带任何一个陌生人回来住。”
“你现在不仅拖欠房租,还敢违反约定,你……你简直……”
“花姐。”方伊人抬起头打断了中年妇女:“他刚来,并没住这里。”
“没住这里?”被叫做花姐的中年妇女气得脸色铁青:“那你告诉我,这野男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关在房子里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