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廷死死地握紧双拳,气得浑身发抖。
克里斯廷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威胁堂堂副总统,要杀了他的独生儿子。
而更关键的是……
看着黎子夕眼里的坚定和杀意,克里斯廷竟然相信了,这个家伙是来真的。
他真的敢杀了自己,他真的能杀了自己!
克里斯廷怕了。
今天天气很好,秋阳正暖,可克里斯廷却感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冷。
那么的冷,冷得深入骨髓!
下午,艾米丽打来电话,说克里斯廷申请退学。教务处已批准。
黎子夕知道,这是那位副总统给出的答复。
然后黎子夕收到一封信。信上用鲜血写着:我必全心全意对李康妮,若违此誓,必受千刀万剐。
这是莫特利的回复。
黎子夕长叹一声。
说真的,他是真的不想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这违背他的原则。
但,简单粗暴有时候真的好管用啊。
提着盒饭,黎子夕前去温教授家。
依旧是破窗而入。
天近黄昏,屋子里阴沉沉的,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味,那味道冲得黎子夕差点吐出来。
打开门、打开窗户、打开风扇,黎子夕这才好受了些。
他走到书房,推门进去。
地上依旧散乱着酒瓶,温教授依旧趴在地上。他身周是一堆一堆的草稿纸,他正在纸上疯狂地计算着什么。
黎子夕摇了摇头,挽起袖子,收拾起书房。
他的扫把碰到草稿纸。
温教授立即抬起头来,嘶声喊道:“别打乱我的计算。“
不过一天没见,温教授眼睛红肿、头发蓬乱、面容憔悴、衣衫凌乱,简直比一个乞丐还像是乞丐。
黎子夕问:“你在算什么?”
“我在计算,我对妮的爱,到底是父女之爱多一点,还是男女之爱多一点。”
黎子夕……
温教授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笔:“我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公式,我得出了一百七十三个结论,可每个结论都不一样。谁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谁能告诉我啊!”
温教授捂着脸,嚎啕大哭!
黎子夕看着彻底崩溃的温教授,心里除了同情外,还有,深深的无奈!
温教授毫无疑问,是个天才。哪怕有智脑相助,在学术上,黎子夕自认自己不及温教授千分之一。
智脑精于模仿,而弱于创造!
温教授完全不一样。他才三十岁,就能主导全共和国最顶尖的研究项目。他的天才,勿庸置疑!
但这样的天才,在生活上却是一个白痴。而在感情上……
说他白痴,简直是在玷污白痴这个名号!
黎子夕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爱情是最感性的东西,公式是最理性的东西。你用最理性的公式,去计算最感性的爱情,这不就是南辕北辄,你怎么可能得出结果?”
温教授浑身巨震,他痴痴地说道:“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扑过来,一把抱住黎子夕的大腿:“你告诉我怎么办,我求你了,你告诉我。”
他哀求着,神情如疯如癫!
“问下这里,”黎子夕用手点着他的心口:“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下,什么都不想,只是回忆你和康妮的过去,从最开始的第一天到今天。抛去其它所有的一切,只是简单的回忆。到最后,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黎子夕的话如当头棒喝,一棒打醒了温教授。温教授用力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去洗了澡、刮了胡子。他吃光了盒饭,还打扫了屋子。做这些事时,他一丝不苟,专注到近似虔诚。
整理完后,他放起了音乐,以最舒适的姿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黎子夕悄悄地离开了别墅。
能不能打败心魔,叩问到本心,这只能看温教授自己,谁都帮不上忙。
他坐在屋外,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直到晨星初上,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黎子夕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黎子夕被疯狂的门铃声吵醒。
不出所料,是温教授。
黎子夕一个纵身,直接从三楼跳下。
温教授一把抓住黎子夕的双肩,他神色激动地说道:“我想清楚了,我知道答案了。”
“答案是什么?”
“我爱她!”
“是父女之爱还是男女之爱?“
“都有!她刚来时,小小的,好可怜,好柔弱,又懂事、又乖巧,那时是父女之爱。她慢慢长大,向我撒娇、逗我开心、惹我生气,那还是父女之爱。可后面,后面慢慢不一样了。“温教授急切地说道:“她越长越漂亮,连我都不得不承认,她不再是小小的,她是美丽的。她像以前那样依恋我,可这份依恋渐渐变了味道。我一直知道,但我害怕,不敢承认。直到有一天,她十五岁那年,我进了对冲实验室,那天我太高兴了,第一次喝醉了。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躺在我怀里。她深情地看着我,对我说,温哥哥,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要嫁给你。她说着,在我的脸上轻轻一吻。“
“那个吻就像炸弹一样,将我炸得魂飞魄散。当时我一把推开她,冲进洗手间里,拼命地用水浇着自己的脸。那时我的心乱得跟一团麻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现在我看明白了,从那个吻开始,我,已经不再当她是我的女儿,我开始当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是要和我相伴一生、相亲相爱的女人!”
“从她十五岁到她二十岁,其实我已经爱了她五年。我爱了她五年,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心有执念,我被执念困住。我看不清、我想不通。”
“我错过了我的爱!”
“但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温教授急切地抓住黎子夕的双肩:“我要去找她,现在就去,我要她回来,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黎子夕苦笑:“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如果昨天你能醒悟,你就能阻止那场表白。”
他叹道:“现在李康妮已经是莫特利的女朋友了。”
“我知道,”温教授急道:“我不怪她,这是我的错。她拼命地向我靠近,是我,我拼命地把她往外推。我亲手把她推给了别的男人,我怎么能怪她?”
黎子夕沉默了一下,终于狠心说出了心里话:“昨天下午莫特利和李康妮离开了学校,他俩一夜未归。有些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