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听这动静好像吵起来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舱门之外。
船队的两名都指挥,爬在船舱门,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其中一个个子稍高一点的,听到里面的争论愈发激烈,犹豫了一下,询问旁边身材壮硕的另一个都指挥。
被称为老刘身身材壮硕的都指挥,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你傻呀,进去怎么说?站到哪一边……”
“我……”个子稍高的都指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向着谁说话,他自己都没考虑好。
他心中最真的想法,其实是偏向朱高煜的。
作为军伍之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也就是跟着郑和这么多年,否则换一个人过来,让他们放弃报仇,他们绝对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匹夫之怒。
可帮朱高煜也不行。
郑和是总指挥使,对方已经下令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加上对郑和的钦佩,他们也没有那個胆子去拒绝执行命令。
所以他们这两个都指挥,以及身后的一大群军官,都只能默默的等着。
别看这帮家伙们面无表情,其实内心都在祈祷着,朱高煜能够说服郑和,让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就在众将领们侧着耳朵,听着船舱里的动静,打算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冲出去拉架的时候。
“哗啦!”舱门被打开,全身披挂的朱高煜,手扶着腰间刀柄,冷脸走了出来。
“参见殿下!”
在场众人连忙行礼。
听到这个称呼,朱高煜微微蹙了蹙眉头。
他虽然兼职船队的采办使,但主要的职责还是水师总督。
这帮家伙们,不称呼自己的官职,反而称呼为殿下,这是把他当吉祥物了。
“都在这里干嘛?很闲吗?”
朱高煜突然的训斥,让将领们一阵懵逼。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平日里非常好说话的殿下,怎么突然发起了火?
“擅离职守,船不用守了吗?要是敌人突然袭击,谁去指挥士兵作战,兵法军纪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了起来,将领们一个个低下头。
虽然他们没把朱高煜当顶头上司,可朱高煜毕竟是亲王,陛下的亲儿子。
就算骂的再难听,他们也得受着。
冷眼扫视一圈,见这帮家伙愣在原地不动,朱高煜怒吼道:“还愣着干嘛?等着吃晚饭吗?滚蛋!”
“末将告退!”
“各领兵千户留下!”
然而,就在众将领们要散去的时候,朱高煜声音再次响起。
刚抬腿准备离去的将领们,闻言眼睛一亮,明白他们期待的要来了。
“我把你们留下,相信你们心中应该明白要做什么了。”
宝船议事堂,朱高煜目视十五名领兵千户,缓声道:
“五天前,咱们363人死在了这里,其中还包括副使王景弘。”
原本目光期待的千户们,想到那些惨死的兄弟们,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
“哒哒哒…”
抬手敲了敲桌子,让众人先冷静,朱高煜接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朝廷怎么处理这件事,本督不想知道,也没打算知道。”
“本督的想法很简单,杀了我的人,就要拿命偿!”
“三百六十三人,就要拿三万六千三百颗脑袋顶,否则老子这辈子都不甘心。”
千户们攥紧了拳头,一个个期待的看下朱高煜。
船队还需要人守,还要配合进攻部队,他们不可能全部都去,所以他们都希望朱高煜挑选的人有他们。
“五千!”
摊开右手掌,朱高煜报出了带兵的数量。
“这是一场没有功劳,甚至事后还有可能会受到处罚的行动。”
略微停顿,看着表情各异的千户,朱高煜缓缓的吐出了俩字。
“谁去!”
唰!
朱高煜话音刚落,所有千户上前一步,抱拳大喝。
“末将愿往!”
事情起在五天前。
郑和第三次远航,朱高煜被朱棣任命为采办使,兼水师都督一同前行。
朱高煜是怎么让陛下答应的,郑和不清楚,不过既然陛下要求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一路拜访各国,来到了来到了后世的马六甲。
船队一分为二。
朱高煜带领货船,前往孟加拉苏丹国,准备将带来的一部分货物卖掉,然后再采购相应的物品。
郑和下西洋可不单单是宣扬国威的,其中也夹杂着官方贸易,不然就凭自家老爷子那霍霍劲儿,又是迁都,又是疏通运河,又是修永乐大典的。
老爷子这个折腾法,户部那点钱别说几征北元下西洋了,打个土匪都够呛。
朱高煜的行程非常顺利,比预计早一天将货物卖掉,同时也采购了相应的物品。
其中大部分都是胡椒、象牙等……,剩下的小部分就是各种种子。
金银珠宝香料虽然好,可对于拥有空间金手指的朱高煜而言,这些种子才是最宝贵的。
只要有了种子,他能将其繁衍千千万万,在大明以及未来他自己的小地盘,永远传承下去。
完成了孟加拉苏丹国的贸易后,朱高煜跟国王见了一面,进行过友好交谈后,带着对方给的礼物,前往了下一个交易点,也是他和郑和约定的汇合点。
阿三最南区域的锡兰岛。
朱高煜行程顺利,郑和就没那么轻松了。
郑和师从姚广孝,对佛门文化非常崇敬。
前两次路过这里,都给这些寺院丰厚的布施。
他跟地方相处的非常好,但跟这里的国王,却相处的不怎么融洽。
锡兰国王阿烈苦奈儿,见郑和出手如此阔绰,心中起了贪念,在郑和派人通知要宣大明诏书的时候。
不但不打算向大明进贡,反而还觉得觉得大明的赏赐太少,直接狮子大开口。
对如此蛮横之人,郑和心中自然也不喜,如果不是锡兰这个位置实在太特殊,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贪婪的家伙。
到达宣读诏书的日子,因为对其的不喜,再加上算日子,朱高煜也就是这两天到了。
郑和便没有亲自前去,让副使王景弘代替。
一个弹丸小国,一个副使去宣读诏书,身份已经足够了。
结果这一去,就出现了意外。
阿烈苦奈儿见大明那边没有答应他的要求,甚至郑和都没有亲自前来,瞬间愤怒不已。
他觉得郑和这是看不起他。
愤怒之下,他下令直接扣押了王景弘,还要下了随行官兵的武器。
官兵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两方就混战了起来。
可惜明军人数终究太少。
一番混战下,三百名护卫士兵全部战死,副使王景弘,被阿烈苦奈儿的儿子一刀砍了脑袋,其余的随行官员也被残忍杀害。
后来如果不是当地汉裔得知了这个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报告给了郑和。
郑和船队当天晚上,很可能也会被对方偷袭损失惨重。
得知消息后的郑和,考虑着手下人手只有一半,对方少说在3~4万之众,硬拼不是上上之选,选择了暂时远离海岸,等待朱高煜汇合再做决定。
然而等两方会师后,朱高煜和郑和却在如何处理此事上,有了相反的想法。
郑和的想法是:擅动刀兵,有损大明在海外番属国建立的仁义大国形象,很容易有理变成无理。
他建议先按照计划继续前行,将锡兰国的恶行,通报给其他番邦。
等占据了道理之后,再回朝请示朱棣下旨问罪。
可他的想法还没说完,就被朱高煜愤怒的打断。
“下旨问罪要是有用,那还要军队干嘛!”
“好家伙,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受害者不去报仇申冤,反而向他人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
“等你回去请示完,黄花菜都凉了。”
“还有,就凭朝中那帮家伙的秉性,你觉得你汇报上去,还有报仇的机会吗?”
“我是亲王,又是水师总督,咱们出发的时候商量好了,我管打仗,你管外交。”
“所以现在我以水师总督,大明越王的身份,代表船队,代表大明正式宣布:向锡兰国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