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淡淡看了马明远一眼，故意叹了口气道：“没有，先出去再说，走到哪算哪儿吧！”

说完他就走出了厂办，径直向那停放的解放车而去。

卡车前，两名青年和司机都在等候，见林放过来马上问好。

“林老板好！”

他们都很开心能跟着林放出去，上次林放那么大方发钱的场景每个人可都记在心里呢，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机会跟着一起出去卖货。

林放笑笑：“都上车吧，马上出发！”

司机问道：“林老板，那咱们去哪儿？”

林放摇头：“不知道！

附近县区都了有人去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考虑。”

司机顿时有些懵，那往哪儿走啊？

开车快二十年了，头一次遇到这种指令。

“林兄弟，等一下！”

林放刚来开副驾驶车门，就听到吴天雄从厂办里一边跑一边喊。

“吴老哥有事？”林放疑惑道。

吴天雄走到林放面前，赶忙说道：“是这样，马厂长说让我还是跟着林兄弟出去学学怎么卖货，还希望林兄弟不要嫌弃！”

林放马上就猜到马明远的意思了，心里冷笑。

不过他脸上不动声色，微笑点头：“吴老哥说笑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唉，对了，车上刚刚好像忘记准备几块砖头了，回头摊位上压边角需要用！”

吴天雄来的突然，他也看出林放有些不太高兴，赶忙说道：“砖头是吧，林兄弟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

说着就赶忙屁颠屁颠跑开了。

林放嘴角勾了勾，转身就上副驾驶，直接对司机说道：“开车出发！”

司机愣了一下道：“可吴科长还没回来呢！”

林放盯着他道：“我说开车！”

司机瞬间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点点头道：“好，出发！”

三分钟后，吴天雄怀里抱着四五块砖头兴冲冲跑回来，可原地哪里还有什么车，只剩下两行车轮印，顿时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愣了好几秒，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将手里的砖头摔在了地上。

“我特么就是块砖头！”

……

解放车已经开出厂里三里多，司机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林老板，你好歹说个目的地啊，咱们也不能老在路上晃悠是吧？”

可林放没有回答他，而是另外问了一个问题。

“附近有没有生产日化用品的厂家？”

“日化产品？”司机沉吟。

“比如洗衣粉，肥皂这一类产品！”林放提醒了一句。

这下司机马上想起来了：“这个中厂子啊……”

司机减速，然后思索了一下，很快说道：“有，叫宝山洗衣粉厂，我们走过路口了，得掉头回去，从刚刚那个路口向西走三公里就是！”

林放点头：“好，就去这个厂里！”

他顺便问了一句：“上海这边一袋洗衣粉卖多少钱？”

这个林放还真不清楚，要是连市场价格都不清楚的话，那他被当成肥羊宰也说不定。

司机想了一下道：“看大袋小袋吧，一般一斤装的那种好像不到一块钱，小袋装的商店里一般卖差不多五毛钱，不过我也都是听我老婆说的，我也不清楚！”

林放点点头，不知道具体价格不要紧，只要知道大致情况就好。

解放车很快就到了宝山洗衣粉厂，门卫听说有人来购买洗衣粉很是开心，马上亲自把林放等人带到了销售科。

销售科的人也是非常高兴，只是等搞清楚情况，得知林放只是个人前来购买，而不是企业，接待的副科长顿时很是诧异。

不过诧异归诧异，有人送钱当然要收。

最终林放选定了250克包装的洗衣粉，单价商定为每袋0.18元，总数量5000袋。

林放本想一次性购买10000袋，可惜车厢实在装不下。

洗衣粉都是按照100小袋为单位装一个大蛇皮袋，这样就有足足50袋，车厢里剩余的空间也就够装这么多了。

等全部洗衣粉装上车之后，那两个雇佣过来的长印刷厂青年在车里只能紧紧抓着车厢拱形框架才能勉强站在里面，不然根本没法上车。

林放也是一脸的尴尬，直接告诉两人给他们每天加10块钱工资，这才让两人没有了怨言。

等车再次上路，司机再次问起了林放目的地的事情。

这次林放没有迟疑，直接道：“宝山这边哪里住的人多，还有钱？”

司机毫不迟疑道：“当然是宝钢厂职工社区那边啊。

宝钢厂职工那真是太多了，而且宝钢可是国家超大型企业，效益好，福利好，工人工资可比其他企业职工高不少呢！”

听到这话，他顿时眼睛一亮。

要不是被提醒，他还真的把宝钢这个庞然大物给忘记了。

宝钢的大名他当然知道，国家为数不多的几超大型钢铁企业之一，本身职工人数就直接上万，若是加上家属和配套企业的职工，那数量都不知道有多少。

宝钢之于宝山，正如大庆之于黑龙江，鄂尔多斯之于内蒙古，东三省之于中国，那不光是一家企业，更是一种象征！

“好，那咱们也不跑其他县区了，就去宝钢职工社区！”

司机终于得了准信，这次动作可就麻利多了，启动汽车马上向东而去。

一路上，林放也打听了不少宝钢附近的建筑布局情况，最终他将售卖地点选定在了距离宝钢文化中心大约五十多米远的街道边。

这里路面宽，视野开阔，摊位摆开，老远就能看到，每次宝钢有什么活动也经常会在这里不远处的文化中心举办。

可以说，这里是附近人流量最大的路段之一。

更重要的是，附近周围全是宝钢的职工居住区。

因为距离比较近，林放等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下午一点四十，可要比去外县区节省了好多时间。

将车停在路边，林放马上带着所有人下车开始照上次的样子布置摊位。

大概半个小时时间，摊位基本成型，等挂历挂上去之后，顿时就变得非常吸引眼球。

摊位摆开，很快就有路过的宝钢职工过来驻足观看，不少人明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可慢慢的林放就发现了一个让他也没想到的情况。

这些宝钢工人虽然喜欢这些挂历，可得知一本挂历要卖12元时，顿时都觉得这挂历太贵了。

林放觉得很诧异，一时也是感觉自己的判断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在一连经历过十几个宝钢工人只问价而不愿意购买后，他终于知道了原因所在。

宝钢效益好，附近配套设施比较齐全，这也就意味着生产计划安排非常紧，这些工人平日里也大多都是单位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节奏，就连年货也是在附近市场准备的。

而这也就造成了这些工人与外界的社会多少有些脱节，他们的价格观念不少还停留在一两年前的感觉，12元一本的挂历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太贵了。

林放知道必须另外想办法了，不然，只怕这次自己就要吃出现跟吴天雄上次一样卖不出几本的尴尬局面了。

跟着的两个青年和司机原本还想见识一下林放如何狠狠卖货，大把赚钱的惊人场面了，可眼前的场景也是让他们有些怀疑之前的传闻是假的了。

就在林放准备考虑要不要换地方重新摆摊的时候，一个青年忽然拉了拉他的胳膊道：“林老板，宝钢保卫处的人来了！”

“宝钢保卫处的人？”

林放心里一惊，急忙看向宝钢文化中心门口，果然看到两个穿着绿色警服的远远看着这边指指点点。

老爸曾经说过，这个时代，每个企业的安保部门权限大的吓人，为此他还吃过好次亏。

放在十几二十年后，一个企业保卫处仅仅就是维持厂区安保的部门而已，可他知道，在90年代可不是不同。

由于现在很多地方警力根本不足，因此，企业的安保部门就取代了政府治安部门的部分职能，可以说在企业附近，厂区安保部门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完全可以直接抓人。

很快，他就看到其中一个保安员向里面走了进去，而另外一个则是依旧站在那里远远看着这边。

林放知道现在要离开也来不及了，他只能急忙思索应对办法。

大约五分钟后，就见那边门口再次出来了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人，然后三人一起走了过来。

同时，也有好事者一起慢慢围了过来。

林老板：“他们过来了！”

林放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担心：“没事，我们正常做生意，有没违法，顶多重新换个地方就行！”

很快，三个人就站在了林放面前，为首的就是那个最后出来的中年圆脸男人，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眼中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边上一个保安员马上大声呵斥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随意摆摊，简直胆大包天！”

只是，林放却发现，那个为首的圆脸男子目光正在那些挂历上不断打量，尤其是在一些衣着清凉的小姐姐的挂面上面。

看到这里，林放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丝笑意！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卖货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