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有些意外。如今是停电了,没法点灯,我又找不到蜡烛,这屋内就黑漆漆的一片。小伊还在你的房间内,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这孩子很怕打雷的下雨天。你走路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钱景云舒然一笑,甜润地说道。
穆嘉年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左边走去。
这样的女人还是很不错的,对他的儿子好得不能再好了,与席小凌相比,又是更加成熟而知进退的,做事稳重,不需要他人担心。
如今,他确实是有了将她娶进门的想法,就要看她现在是怎么一个想法了。对于一个带着孩子过日子的男人来说,第二次的婚姻选择是很重要的,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会贬值,结过两次婚的男人则是身价大跌。他如今选择妻子,便是以孩子的感受为出发点,只要她肯对孩子好,肯照顾这个家,维持家庭的安和,那么,她就是他的妻子。
“方才我听到声音的时候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呢,黑灯瞎火的,心里也挺害怕的,多亏是你回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走在路上的时候,钱景云浅浅地说道。
“嗯,看来是吓着你了。”穆嘉年有些愧疚地说道,自己匆匆忙忙赶回来,只是想要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儿子。
钱景云笑了笑,说道:“这是你的家,你想要什么时候回来,自然随时都可以回来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一别数日,她还真是有些想念这个心里藏着的男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接纳自己的意思。
“你吃过饭了吗?要不我给你做点饭菜,暂时填一填肚子。”
“不用了,我在飞机上吃过晚饭了。这停电是因为打雷的缘故吧,可能是电门跳闸了,我去看一看,你先去照顾着小伊伊。”
于是,本来是要一起去他的卧室看望小伊的,就这样两人分开两路,一个借着寥寥的光线摸索着去卧室找小伊,一个则走出房门去察看一下电闸的情况。
穆楠伊早就听到了自己爸爸的声音,心情格外的激动,只是听着外边一阵轻一阵响的雷声,不敢挪动半分,只是抱着枕头,贴着床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扇半掩的门扉。
“是不是爸爸?”他听到脚步声,这样急迫地询问道。
“小伊,是姑姑我。”
“哦。”
“爸爸回来了吧?”
“是的,你爸爸连夜赶回来,就是要见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你爸爸可疼你了。”
“好啊,爸爸去哪里了?我想爸爸了。”
“你爸爸呀去看一看这个停电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一会儿灯就亮起来了。”
“嗯,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
穆嘉年去看过电闸,果然是自己家中的总电闸自动跳掉了,他将电闸往上一推,于是,电路重新工作了。
他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穆嘉年刚刚踏进客厅六七步,就听见小家伙噔噔噔的脚步声,儿子来迎接自己了。
“爸爸,小伊伊好想你!”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软乎乎的身体像无尾熊一样扑向了他,紧紧地抱住了他,格外的黏人。
“回来了。”他轻松地说道,千言万语都在其中,满满的宠爱之情。
大男子与小男子絮絮叨叨地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在钱景云的提醒下,小伊伊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卧室,让自己的爸爸先去洗个澡换一换衣服。
当他躺进温暖的浴缸后,穆嘉年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他已经承认钱景云的存在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这个家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里充满的温馨,总算有了家该有的样子,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家里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有一个与他分担责任的细心女人,回到家里,瞧着温暖的住所,连白亮的灯光也让他觉得踏实,感到安心。
说起来,他跟前妻在一起算是一种政治上的联姻吧,前妻厌倦了他忙忙碌碌的生活,爱上了另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小男人,在小伊伊还不到两岁的时候便抛弃了他们父子,就这样他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忍受着这些年的孤独与寂寞,承担着父亲、母亲这样的双重责任,可以说,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曾经,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他也有过“男耕女织”这样美好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家庭也这般和和美美,只是事与愿违,一切还是与他的想法相左了,如今,因为席小凌的无心介入,因为钱景云的贴心照顾,他内心残留的那么一点愿望再一次燃烧起来。他珍惜那一份纯净的想法,他向往那样的亲情,没有纷争,没有喧闹,只有相依相靠的关怀。
这是无私的给予,而不是无度的索取。这便是他所追求的婚姻生活。
他郑重地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也慎重地考虑着小伊伊的将来。
孩子的成长不能缺少母爱。
等他出浴室出来的时候,钱景云靠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显然是为他做的夜宵。
米线做得很细致,上边点缀着新鲜的虾仁,几粒花生米,几片薄肉,葱花姜丝,色泽鲜亮,红白绿黄,很是诱人。
“这是给你做的夜宵,我看冰箱里也就这些材料了,就做了米线,你不介意的话,就将就着吃吧,我的手艺也就这样了。”
“嗯,很香,谢谢。”穆嘉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好手艺,色香味俱全,似乎还知道他的口味,在上边浇了一点陈年老醋和几滴芝麻油,下边还放着两个黄澄澄的煎蛋呢。
钱景云听到他的简单的夸赞后,笑意加深,满脸的自豪与欢喜。至于他的喜好嘛,自然是他的乖儿子告诉她的。她从十八岁就知道要想套住一个好男人就要套住对方的胃,胃好了,大家都好。
“景云,最近小伊他怎么样,听不听话?”他一边吃着面,一边询问道。
钱景云两手优雅地叠放在一起,目光柔和地望着他,和婉地将这段时间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说话的方式弄得跟汇报工作一样,规规矩矩的,比较官方。
在穆嘉年面前,钱景云还是比较拘束的,大概这就是女人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候的那种矛盾而又羞怯的心思在作祟吧。
听完她的报告式的话语,穆嘉年真诚地感谢道:“景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他将米线吃完后,拿着纸巾擦了擦嘴,抹了抹手,思量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景云,你还是个未婚的姑娘,让你一直照顾小伊伊也不太好,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景云给打断了。
钱景云听着他的意思,误以为他是要撵自己走了,自然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了,她还想要跟他们父子多交流交流,培养培养感情,让他们觉得自己跟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可以成为他们家庭中的一员的。
“嘉年,你别说,我暂时不想听。我也清楚,我一直以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照顾小伊是不合适的,只是我……你……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我是喜欢你的,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你了,我也是真心对小伊好的,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愿意当别人眼里的后妈,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是想要跟你们俩在一起生活,真的只是这样。”钱景云的声音时而高升,时而低回,显得底气不足,最后是抿着唇瓣,摆弄着手指头,沉默下去了。
穆嘉年会意地点了点头,眼里闪动着一抹精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瞬,喝了一口茶,温和而稳重地说道:“我明白了,先这样吧,若是大家相处得愉快,我也高兴。太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钱景云听着他的话,一时之间分不清他话中的真真假假,是委婉的拒绝,还是推延时间呢,她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也就不再说话,低着头闷闷地走回了她临时的房间。
这一夜,她是失眠了,偶尔会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边的动静,想象着穆嘉年拥抱自己的温暖,回忆着记忆之中的淡淡烟草气息,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终于踏实地陷入了梦境里,心灵得到了一份宁静。
另一边,穆嘉年也没有早早地睡去,他时不时看一看自己臂弯中的乖儿子,时不时抬眼望一望窗外射进来的薄薄光线,心里的计划已经成形。
席小凌做的饭菜是清淡而简单的,钱景云的米线则是精彩而生动的,他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饭局里进出,出席过不少国宴,吃过贫苦人家的玉米面、窝窝头、野菜粥,但是,他觉得这一夜他吃到嘴中的米线是最贴心的,使他的心境澄明安定,这一顿夜宵可以吃得这么舒坦,这么踏实。
这些时间的种种现象都向他昭示着一个事实——钱景云是他最适合的那一位妻子,会是一个顾家、持家有道的好妈妈。
那一刻,他认定她便是他的缘,一切都会好起来。
也就在家休息了一两个小时,八点钟的时候,穆嘉年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市政府,将自己的工作进行了整理,随时接受上层领导的检查。
因为是星期六,钱景云也不需要值班,她自然是清闲的,便在穆家继续陪着小伊。
穆楠伊因为爸爸不能陪着自己而有些失望,一脸沮丧地憋着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钱景云心有不忍,一种钝痛缓缓地在她的心头滑过,她安抚地说道:“小伊乖,你快些将家庭作业完成了,下午姑姑带你去游乐场玩。”
“不好,游乐场人太多了,爸爸不在身边,我觉得没意思,姑姑,我们还是在家里看电影吧。”显然,这个孩子如今的兴致并不高,说话的语气也是闷闷的,没有什么生气。
“嗯,好,只要小伊高兴,姑姑都陪着你。”钱景云很爽快地答应了,特意显出很激动的表情,兴奋地说道,“一会儿我去网上查一查,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我们一起看。”
穆楠伊是乖巧的,没过多久就完成了作业,钱景云千挑万选,才找出了一部好片子,准备下午的时候跟小伊一起看。
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钱景云听到了叮铃叮铃的铃声,以为是穆嘉年回来吃午饭呢,赶紧整理了下装束,忙跑过去打开了家门,只是一抬眼,却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陌生的女人,令她有些吃惊,不悦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