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身边有两个大男人,一个是孩子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交往对象,两个人办起事情也是利落干脆的,又是挂号取药,又是买一些哄小孩子的零嘴儿。
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小伊伊输液了。
席小凌一边看着身侧接受输液的小伊伊,一边想着自己的过去,那时候打针可没有这么复杂,以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妇幼医院,如今却是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连挂号交款取药诊断也是分得极为细碎的,要是只有她一个人,估计折腾一个晚上也不能让小伊伊尽快地输液退烧啊。
席小凌这个本来出来约会的女孩子一直陪着小伊伊,看着吊瓶里的液体换了两瓶,看着最后一滴液体进入了他的静脉中,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穆嘉年对于生病这种事情可不怎么会照顾,自然是感激于席小凌的帮助。
作为席小凌的交往对象,胡昊本着照顾女朋友到最后的态度,在一边一直静静地等候着,时不时给她端茶倒水的,耐心而体贴,确实是不错的相处对象。
当穆嘉年请求席小凌过去帮忙照顾一下儿子的时候,席小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当即就答应了。
席小凌对着默默守候她的胡昊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胡昊,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改天我再请你吃饭。时候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可不耽误你休息了,你早些回去吧。”
“其实明天也没什么事情,主要是开一个短会,不算要紧事儿,我再陪陪你吧。”胡昊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去一个已婚男人家里还是不大方便的,从方才与穆嘉年的谈话里,他了解到席小凌与穆家没有一点亲戚关系,更加是觉得不妥当了,决定守候在自己的女朋友身边,三更半天地在外边走动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他是放心不下的,他在她边上,至少有什么事情也好帮衬着。
本来胡昊是要求抱着小伊伊回去的,不过,小家伙即使是昏睡状态下也是不肯放手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小凌的胳膊,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由小凌亲自抱着回穆家了。
两男一女,外加一个小孩子,出入各种场合都是蛮有关注度的,何况男的俊朗端正,女的活泼清丽,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穆嘉年属于那种过于沉稳的人,很多情绪是不会轻易外泄的,其克制力、约束力都很强,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总之,在这次事件上,他表现得太不正常了,一点父亲的形象也没有,倒像是一个陌生的路人。再看看胡昊,他就是属于那种热心肠的,有什么都显露在脸上的实在人,看着小孩子发烧了,做事情也是极为勤快的,忙上忙下,好像那个昏沉沉的发烧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一样,这才是典型的好父亲楷模呢。
席小凌一晚上不敢合眼,一直守在小伊伊的身边,等着他身上的烧退下去,眼皮子早就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打起了架,她还是喝了几口咖啡坚持了下去。看看手表,时间滴滴答答地走过,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感觉小家伙的烧退下了五六分,这才稍微放松些,靠在床边微微眯了一阵子,就这样时醒时睡地等到了天亮的时候。
穆嘉年是以公事为重的人,早上吃了一点吐司和煎蛋,急匆匆地送儿子去了医院,自己则火速回到了市政府处理要紧的事情。
席小凌对此是怒也不是恼也不是,小伊伊遇上了这样的爸爸,算不算很倒霉呢?真没见过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孩子的父亲。
这个时候,席小凌就比较庆幸胡昊一直在她的身边,帮助她做这个做那个的,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在医院里,还是由他跑上跑下地将种种琐事给办妥了,小伊伊才顺利地安排上的较为靠前的位置。
等到小孩子将几瓶点滴输完之后,胡昊热心地说要带他们去吃饭,席小凌温和地拒绝了。
这个时候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起好菜好饭,小伊伊是需要喝点流质类的东西,所以,她是打算给他买一碗粥,自己也凑合着喝点粥填一下肚子。
“你单位不是还有事情吗?胡昊,这两天真是太麻烦你了,还影响你工作,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看小伊伊情况好转了,我自己还是可以应付的。”
胡昊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小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赶过来。”
期间,穆嘉年给席小凌打过电话,席小凌便把事情告诉了他,他便将电话打给了钱景云,说是要劳烦她多加照顾了,他工作忙,大概是要晚上**点才能回来了。
的确,穆嘉年是在晚上九点多回来的。
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息,显然两个人是歇息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卧室,推开房门,果然看见那张大床上躺着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各自盖着一床被子,肩并肩地靠着。
钱景云是微侧着身子对着小伊的,两人的脑瓜靠在一起,露在被子外的手松松地握着,这样的画面是温馨的。
穆嘉年看着这个温暖的画面,心里生出了一种如遇甘霖般奇妙的感觉,这种异样来得突然,莫名其妙之中,却是击中了他的心灵。
这一刻,一种想法萦绕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散不开。
他自己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去照顾自己年幼的儿子;钱景云何尝不是忙碌着的。可是她却是愿意为他的家庭腾出一点时间,帮着他担当这一份责任。
这样一比较,他不得不产生羞愧之心。
他的身不由己,似乎只是一种借口,其实若是肯下点决心,肯多付出一些,儿子又怎么会受那些委屈呢?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喜欢这个钱处长了,因为她有爱心,善良,富有责任心,毫不犹豫地揽下一切本属于他的责任。
他没有去惊动他们两个,只是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
一个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一个是渐渐融入他的生活的女人。
他们的命运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会如混合液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交缠在一起。
那一夜,穆楠伊的烧基本退去,睡得很踏实,偶尔轻轻地呢喃一声,小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柔软的大手。
睡梦里,钱景云无意识地将小人儿拥入怀中,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第二天一大早穆嘉年便起来了,他是习惯早起的,再说了这一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自然是起得很早,他简单地做了一点西餐,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餐桌上优雅地品尝着。
钱景云醒来后,一出卧室便看见了客厅里的男子,脸色一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她讪讪地笑着,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着卫生间跑去了。
天哪,她怎么忘记这里是他家了,刚才一定糟糕透了,看看吧,镜子里的女人顶着鸡窝头,睡眼朦胧,别提有多么失仪了。
她用冷水将脸洗了一把,把身上的瞌睡虫给赶走了,利用洗手台上的梳子仔细地梳理头发,左瞧瞧,右看看,又整理了下睡衣,这才慢慢腾腾地走出了卫生间。
还是跟他打个招呼吧。
钱景云顿住脚步,将头压低了些,慢慢地说道:“嘉年,早上好。”这话说得很别扭,大概是因为心慌意乱的缘故吧。
她的脸不自觉地再一次腾起了红晕,真是丢死人了。
穆嘉年看见她脸上那两个黑眼圈,明白她是受累了,工作上本来就不清闲,还要帮助他照顾儿子,还要为小伊伊的病担心,心里怀着感激,有些怜爱地柔声说道:“辛苦你了,景云。”
钱景云闻言眼神晶亮,闪动着璀璨的光泽,依旧低垂着脑瓜,眼睛却是渐渐地湿润了,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听的话,如此柔情的感激,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她想到席小凌临走时对她的一番嘱咐,不免要数落一下穆嘉年了,她的声音不大:“嘉年,我真的很担心,小伊病得那么厉害,你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是不称职,就算是放下工作也是人之常情,你把工作看得太重了。要是小伊烧坏了可怎么办,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怕小伊以后……”后边的话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这样已经足够了,他是会明白的。
“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好,可是,我们身在其位就该做好工作上的事情,我若是耽搁一时三刻的,对下边没有一个交代。以后我会注意些的。”穆嘉年何尝不知道自己亏欠儿子太多太多了,明明满心的愧欠,一次一次地向儿子保证会多抽出时间陪陪他的,可是,又是一次次食言了,一次次的道歉无法消除自己内心的不安,他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对了,之前有个女人自称是你的前妻徐淑静女士,带了一些玩具和零食过来看望小伊,听她的意思,她是想要将儿子给接过去,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安好心,肯定是在打小伊的主意,你可要防着点啊。说不定下一次又回来闹腾了。”钱景云想起那个女人的事情,有些担忧地说道,对于这个徐淑静,她还特意找人调查了一下,的确是有些刁钻任性的,不是好惹的女人,嫁给一位富商三年还一无所出,最近似乎是跟婆家有些不愉快,这么一了解,她便明白徐淑静是想要拿着自己的儿子当做靠山,让儿子跟着别的男人姓啊。
“哦?”穆嘉年目光忽而幽邃起来,一道精光划过,他将视线凝重地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说道,“景云,麻烦你将事情好好地说一说,我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
于是钱景云便将当天的事情仔细地叙述了一遍。
穆嘉年也就认定徐淑静是居心不良,存心要搅他不得安宁了。
“以后你不要理会她,她要闹你也别跟她客气,千万不要让她单独跟小伊伊在一起,这个女人很危险。”他这样叮嘱了一句,有些心事重重的。
“嗯,我知道了。”钱景云郑重地点头答应道。
穆嘉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边写了一些东西,然后撕了下来,递给了钱景云:“景云,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号码,要是徐淑静敢跟我抢儿子,你就赶紧找他,他会帮助你的。”
钱景云将纸条接过来一看,上边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还留了电话号码,这人她是认得的,且是颇有威势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此人正是孟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