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讨厌那些天龙人吗？”一个声音追上了那个中年人。

“啊？”满脸是血的中年人回头，看到了一个混混打扮的年轻人，“我什么都没说。”

当众表示对天龙人的仇恨，发布仇恨言论，起码要三个月的监禁。

中年工程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重复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放心，我又不是天龙人，我不会举报你的。”李寿凑上前去，“事实上，我也很讨厌那些鼻孔朝天的家伙。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我请你。”

“……”中年人看了看李寿，又看了看高处那不可一世的天龙人，最终点了点头，“走。”

三人坐地铁离开了这個区，来到了一处平民居住的地方，然后在路边小店买了几杯啤酒一般的黑色饮料。

工程师把饮料一饮而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几杯饮料下肚，中年人终于放松了警惕，也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该死的天龙人。”

“他们确实该死！”李寿点头，“我看你在中心区工作，是做什么的呢？”

“我做电网设备的，给军方安置电网……”

“噢？”李寿来了兴趣，“军队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天龙人，也不属于军队，天龙人可不会让普通人参军有武器！我只是外围工作人员，干他们不想干的脏活累活而已……”

在今天的调查中，李寿也知道了一些事。

在这方世界之中，天龙人的所有暴力机构，从地铁安检，到警察军队，都是由天龙人自己担任的。

虽然天龙人人口只占一两成，但足够了。

现代化的军队本身人数就不多，地球军人和普通人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五百，这里也差不多。

暴力机关全部为天龙人，但是伺候暴力机关的人，并不全是天龙人。

掏厕所的，种地的，送货的，还有安装电网的……

类似的工作，全部由普通人代替。

“活得没意思……”把杯中苦酒一饮而尽之后，工程师发出了中年人的灵魂一叹，“活得真没意思！”

“一个月收入1700特朗，先把1000特朗交给成天龙人房东。”

“然后吃饭要600，水电交通等杂费加起来三百多……累死累活一个月，倒欠二百！”

“还有，那些方鼻孔的狗东西，动辄就打骂……”

工程师话还没说完，通信器发出了响声，他打开通信器，一个愤怒的声音传出。

“怎么还没到？说好了11点之前到位做修补工作的！”

“我的通行证，你们忘记刷新了……”

“少废话，没按时到位，扣工资700！低等人就是不靠谱。”

嘟嘟……

那边撂下一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工程师听到扣了700，气急之下一把摔了通信器。

不过10秒钟后，他又舍不得的从地面捡起，把崩飞的零件一一安装上。

看着工程师修手机的模样，李寿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方世界的“苦痛”。

是的，如那天平中的画面一样，这方世界，已经严重失衡。

街面上行走的人，没有丝毫的快乐，每个人的表情都和眼前的工程师，如出一辙。

“是时候该毁灭了……”

“你说什么？”工程师抬头，双眼无神。

“我说，如果……有那么一个机会，让这一切都改变，天龙人会死，这个世界会重塑秩序，但是代价就非常大，有很多无辜的人会遭殃，你也有可能因此死掉。”

“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一定干死天龙人！他们是毒瘤，割掉毒瘤总要流血的，我不怕死！更不怕做坏人！！只是我们手无寸铁……”

“不一定……”李寿掏出了一管红色药剂，交给了工程师，“这方世界的命运，这方世界的人自己决定。”

“这是什么？”

“毁灭世界的东西……”

李寿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给工程师解释了红色药剂的用途。

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工程师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

李寿也没解释太多，只告诉他回家拿老鼠实验，就可以得到答案。

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情，工程师感谢了李寿的“酒钱”之后，就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了李寿和觉皇两人。

“他会做吗？”

“做不做，都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的选择，我们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那么痛苦，那谁都无法阻止他做这件事……我们的任务，本来也是顺应世界。”

“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了。你似乎对这一切，都非常了解……”觉皇难得的深沉了起来，他看着李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觉皇早有疑虑。

他是个敏锐的人。

李寿也知道他猜到了些什么。

但先前和班级同学在一起，他不方便问，自己也不方便说，而此时此刻……

“我从七岁开始，总做一些重复又怪异的梦。”李寿准备解答他的疑问，“梦中有各种末日的世界……那些末日世界，一开始是自己引发的。而这些世界，无一例外的，全部彻底崩塌，彻底毁灭了。”

“而另外的一些末日世界，是一些外来人引发的，这些世界虽然遭受了重创，但却最终却挺了下来。”

“没听懂。”

“就好像这个世界，如同一个压抑的火药桶，继续发展下去，那怨念的火药只会越来越多，等到爆发的时候，片瓦不留，无人幸免。我见过太多核爆之后的世界了。”

“但如果火药桶不够大的时候，提前引爆它，重塑平衡，这世界反倒会浴火重生……”

“我在梦中看到了很多世界，也看到了一些来做末世任务的人。”

“那些梦，朦胧不清，我记不得全貌，但一些基本的准则还是记得的，所以……”

“伱就是因为这个，疯狂锻炼身体？”觉皇有些惊讶，“除了你，没人会把这种事当真吧？哪怕现在身处其中，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你还真是一个偏执狂。”

‘因为我脑袋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我这么做。’

这是李寿没有说完的话。

也是他保留了一半的秘密。

在梦中的世界，他见过太多的背叛，人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总是在会做出一些平日里根本无法想象的肮脏事情。

这是基因决定的。

基因要求人——贪生怕死。

“希望以后我们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能遵从本心，而不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