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邓富贵的衣服?”她眯着眼睛问,声音冷冽。
胡氏一愣,随即大怒,好个不要脸的臊娘们,竟然明目张胆的想要打听自家男人不成,便怒声道:“自然是的。秦如薇,你还要不要脸,你……”
“邓富贵!”秦如薇打听她,嘴角邪邪地勾起,道:“好,很好!”
好什么?
胡氏被打断,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秦如薇的眼神特别森冷,就跟,就跟……没错,就跟那狼看人的眼神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作死的骚娘们,该不是想要打她男人的主意吧?
正要怒骂,秦如薇却是已经转过身走了。
人都走了,胡氏再要找碴也没对象,只得对身边的媳妇子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悻悻作罢。
而秦如薇,在确定那衣裳是邓富贵的后,那最初升腾起来的愤怒已渐渐平复下来,紧握的双拳也松了开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想要找出的在后头偷窥之人,竟是被送到了明面上来。
邓富贵,邓家!这盘帐,她会慢慢的和他们算!
报复仇人有许多种方式,以牙还牙,杀了,让其一败涂地,秦如薇都觉得这不是最爽的,她觉得报复一人最能有快感的,便是摧毁他所在意的一切。
其实,秦如薇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邓家休弃宿主,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按着她自己的想法,是压根不放在心上,所以也称不上有多恨。
但不知是否因为宿主的缘故,秦如薇本人对邓家的恨意超过了她自己的预想,尤其在作过几次看见宿主在邓家的生活后,她心中的那团怒火,不降反升,也不知是否代入感太强了,以至于总有种感觉,那是自己曾经历过一样。
从前邓家的蛮搅横缠,秦如薇都能不放心上,但如今,那在背后的偷窥之人浮出水面,竟是邓富贵,就不能不当一回事了。
都说知人口面不知心,这话可真没错,一个看着那么憨厚朴实的人,内心竟如此龌龊恶心。
秦如薇从愤怒到平静,深呼吸几口气,别急,别恼,不值当的,慢慢来,新仇旧恨,总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秦娘子,您喝茶。”赵铁柱小心翼翼地将一杯茶放在秦如薇的跟前,今天的主子看着很是不顺心,他还是小心伺候的好。
秦如薇看了他一眼,接过茶抿了一口,笑道:“住的可惯?”
在秦大牛那边住了三天,赵铁柱就搬来了铺子这边的院子,一来可以帮衬着装修,二来也能照看铺子。
赵铁柱呲牙一笑:“惯的,比我家里的狗窝要舒服多了。”
秦如薇淡淡的笑了笑,道:“要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尽管出声。”
“我省得的。”赵铁柱搓着双手笑着应了。
喝过了茶,秦如薇便走出院子,去了前边的铺子。
铺子重新粉刷过,已是焕然一新,正对着门是一个大大的玻璃架子,上面现在空空如也,但相信不久后,会摆上不少物件。
正门靠右,设了一个柜台,也是掌柜算账站立的地方,在柜台的旁边,又设了一个较小的玻璃台以陈示货品。
靠左边,则是设了两张小圆桌,用以招待客人,如此空间格局就极是明朗了然,墙色以粉紫色为主,很是温馨舒适。
后院,除了给了一个屋子伙计住,还有一间堂屋秦如薇则布置成招待客人的客厅,格调比外面铺子更为雅致一些,也算是VIP间了。
整体来说,秦如薇对于这装修还是挺满意的,现在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里里外外的看过,秦如薇便吩咐赵铁柱锁了门,带着他去了庆记。
庆记的伙计早就对秦如薇熟悉得很,也知道她是掌柜和东家都十分看重的,便躬身上前招呼。
“你家掌柜呢?”秦如薇环顾一圈,并没看到季掌柜的身影,不由笑问。
那小伙计正要开口,忽然庆记通往后院的帘子被人用力掀起,一个二十来岁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了出来,跟在他后头的,正是季掌柜。
“你们这些刁奴,主子给你脸面才赏你个管事做,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串通个外人不知打哪弄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铺子里卖。季老头,主子能抬你上来,也能推你下去,庆记也不是非你不可。”那男子冷厉地瞪着季掌柜叱道。
秦如薇眉一皱,收回了正要叫出口的声音,退到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那男子。
季掌柜虽是被训斥,但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惶恐惊慌之色,而是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昌平的各个分铺都是四少爷在打理,若是四少爷觉得老奴不适合担任掌柜,老奴自会请辞,这点请二少爷放心。”
“哟,今儿才知,季掌柜还长了一张挺利索的嘴皮子。”那被称为二少爷的男子轻蔑地一笑,话音一转道:“少用唐四来压小爷我,小爷打理庆记的时候他还穿着开裆裤呢。”
“哟,我却不知,二哥四岁就在庆记打理了,小弟真要请教一二,二哥打理出什么来了?哦?上蹿下跳的偷糖么?”
就在那二少爷的话音落下,一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秦如薇看去,却是唐冶,他像是从哪处急赶过来,额上有一层细细的汗。
唐平转过头来,见了唐冶,似笑非笑地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我们家那二世祖?打哪个花娘怀里来呀这是?”又扫了季掌柜一眼,讥道:“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养的狗呢?放心,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总会给四弟几分面子的。不过四弟呀,不是做二哥的不提醒你,这刁奴可真要好好敲打一二,别弄个奴大欺主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季掌柜面一沉,却是抿着唇低下头,只是那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正忍着极大的怒气。
唐冶眼神一闪,淡道:“二哥本事大,四弟可真要学习一二,诸如在铺子里教训下人。嗯,比起教训个奴才,铺子生意确实不是最重要的,想来老爷子知晓,也只会‘夸’二哥几句的。”
唐平脸色一变,看一眼铺子里在看热闹的客人,脸色阴沉。
在铺子里做生意的时候内讧,若被老爷子知道了,只会骂他不识大体,错的只会是他。
“好,很好,一阵子没见,四弟果真是长进了,二哥真真是小瞧你了。”唐平冷笑一声,道:“想来大哥也能放心休养了。”
唐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要发作,秦如薇却是在此时开口:“小伙计,把那个梳子给我瞧瞧。”
唐平没料到这时会有人出声,看了秦如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她在仔细挑选梳子,便又移开了眼。
唐冶见此心底暗松一口气,道:“二哥放心,四弟一定会向二哥看齐,把庆记打理得好好的。”
他咬重了字眼,唐平又岂会听不出那弦外之音,哼了一声,道:“那二哥拭目以待。”说着拂袖而去。
秦如薇此时也放下了梳子,朝唐冶看过去,他走来失笑:“让秦姑娘见笑了,请移步内堂说话。”
秦如薇摇头轻笑,表示无碍,但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移了步。
内堂,小伙计为几人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唐冶似乎真渴了,狠灌了几口茶水,咯的重重一声放下茶杯。
“四少爷。”季掌柜欲言又止,脸上似有些懊恼。
唐冶摆摆手,道:“无事,他迟早会知道,只是不知,他会亲自来,看来是真急了。”
季掌柜看了秦如薇一眼,秦如薇忙道:“你们忙,我下回再来。”
“秦姑娘请慢。”唐冶苦笑一声,道:“这事其实也和姑娘脱不了关系。”
秦如薇一愣,重新坐了下来,道:“因为胰子的事?”
唐冶微讶。
秦如薇失笑,道:“我和庆记,本就因胰子结缘,与我有关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唐冶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赞道:“秦姑娘果然聪慧有加。”
秦如薇淡笑不语。
唐冶斟酌了下,道:“那是我堂兄,我唐家一门二房的兄长,唐平。在秦姑娘的胰子前,庆记的所有胰子,都由二哥他们那一房进货。”
他点到即止,但秦如薇活了两世,而且本就是商人,又怎会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
胰子在这世道本就是金贵物,进货渠道还隐秘,如果庆记在此前所售的胰子一直是唐家二房经手,价格,也就是任二房开口,个中的猫腻,不用说也知道。
可如今,秦如薇横插一手,庆记就多了个渠道,听唐冶的语气,两房必定是对手,看唐平像只疯狗似的扑咬,想来是损害到那一房的利益了。
本来是一人独食,现在平白被人分了,谁个会甘愿?更别说,这后来居上的有取而代之的节奏,也难免唐家二房急了。
谁都不愿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秦如薇轻叹了一声,果然,大到大户人家,小到平民百姓,哪里都有争斗,大家族更甚。
“让秦姑娘看了笑话,唐冶是……”在外人跟前内讧,唐冶其实挺难堪的。
“这对敌啊,谁先急了谁就输了。”秦如薇淡淡一笑道。
唐冶一愣,随即失笑。
“四少爷,如今二少找上门,只怕会循着路子,很快就会找上秦姑娘,只怕……”季掌柜皱着眉,似有些忧虑。
“我相信秦姑娘的为人。”唐冶看着秦如薇道。
秦如薇一愣,笑道:“做生意本就以诚为本,我和唐四少有合约在先,自也不会和旁的人再立约。”
唐冶闻言,眼中闪过笑意。
“只怕狗急跳墙。”季掌柜却是担忧更甚,察觉自己口出恶言,忙的站起身:“老奴失言,求四少爷降罪。”
“都是自己人,无妨。”唐冶摆了摆手,又自信地道:“魅妆的胰子相较于其它胰子在庆记卖的最好,利润也高,大家都有目共睹。私底下斗个你死我活不重要,但老爷子却是最看不得有人牵扯到大局,二哥他若是要使绊子,也休怪我们不客气。”
秦如薇敛下眼皮,端起茶杯不作发表,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多不胜数,有些东西不是她该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