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痴心妄想!
“岂有此理!”赵弘基听着赵宽的汇报,一怒之下拍了桌子。
没想到那赵景裕看上去是个软骨头的纨绔,实则竟有乃父赵平昇之风——倒是个宁折不弯的狠角色。
看赵景裕的样子,倒是有在修德阁里耗死的意思!
赵弘基已经有些慌了——倒不是因为外面国人的汹汹议论,而是因为赵弘基早就和赵氏族人打过了保票,向他们做出了承诺:宗正府一定能将赵氏宗族的商队送到云中去。
在赵弘基当初想来,赵景裕就算打仗再厉害,本质上也不过就是一个黄口孺子,宗正府稍微吓唬吓唬,很容易便就范了。
眼下答应的事儿却迟迟做不到,岂不是大大折损了宗正府的面子?
这可是会影响宗正府在所有赵氏族人心中的威信!
赵弘基怒道:“若是他冥顽不灵,便一直关着他!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挺下去!”
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是赵弘基撒过气之后,还是冷静了下来——一直将赵景裕拖在修德阁里毕竟不是个办法,只会将仇怨越结越深。
赵弘基眼下也看出来了——虽然那赵三公子年岁不大,但是却是个极其顽固的人,想要用拘禁的手段逼迫那厮就范,恐怕作用不大。
心念及此,赵弘基长舒一口气,将目光扫向了赵平彦:“赵彦,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你将赵景裕关进去的,那便由你去哄他出来罢!”
宗正府宗正闻言,脸色立刻苦了下来——自己被那赵景裕顶撞,一怒之下将他关进修德阁,眼下又要亲自去将他放出来,分明有些向那个乳臭未干的孺子服输的意思。
但赵弘基的话,赵平彦可不敢违逆——虽说自己现在是名义上的宗正、赵氏族长,但是关键时候,赵弘基这个老古董的话语权要远远强过赵平彦。
……
赵平彦来到修德阁外,一想到自己这次是主动来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脸面上便有些挂不住。
况且一旁的守卫正在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更让赵平彦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赵三公子赵景裕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拂了赵平彦这个宗正的面子,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眼下自己又来主动给这个后辈孺子台阶儿下,着实让赵平彦这个霸道多年的族长感觉屈辱。
“看什么看,都散了。”赵平彦虎着脸,声音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严厉。
踌躇了片刻之后,赵平彦酝酿好了情绪,来到了赵景裕的那间闭塞囚房外,隔着窗户冷声道:“赵景裕,我是赵彦。”
“你在宗正府中公然违逆长辈教诲,罪在不赦,但本宗正倒也懒得和你这个黄口小儿一般计较——方才赵宽和你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只要你愿意放手教宗正府接管云中贸易,本宗正可以对你的狂悖之举既往不咎。”
“你身为赵氏族人,本就应当为宗族的发展壮大竭尽心力,为何没有在定下贸易方案的第一时间便请宗正府去云中?如此忘本,实在不该!当罚!”
“这次宗正府看在你略有微功的份儿上,姑且饶过你的冒犯之举——若有下此,决不轻饶!”
“本宗正懒得与你多言,出来吧!”赵平彦的话掷地有声,言辞间完全展现了一位长者面对狂妄后辈时应有的宽宏胸襟。
若不是赵景裕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只怕还真会被这个二王叔给哄骗了。
但眼下……想让我交出云中贸易这块儿大蛋糕,还要我对你的高抬贵手感激涕零?
赵景裕连眼睛都没睁,嘴唇微微翕动,从牙缝中挤出了困守修德阁两天一夜以来的第一个词:“滚!”
声音不大,但是吐字十分清晰。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包含了赵三公子数日以来酝酿出来的无穷怒火!
赵平彦一怔,在反应过来之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问道:“嗯?你说什么?”
赵景裕眼睛紧闭,嘴唇恶狠狠地扯动,一字一句地道:“本!公!子!说!了——滚!”
赵平彦狂怒,几乎要拔出腰间的短剑冲进去宰了这个狂妄的小子。
太猖狂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宗正府!是宗正府的修德阁!
即便是再凶顽的赵氏族人,在修德阁里关上一段时间之后,都会温顺得如同小绵羊一般。
这孺子……安敢辱骂于我?!
上次赵景裕公然说不,也不过就是顶撞了一下而已——眼下这位身陷囹圄的赵三公子,却是实打实地在辱骂自己!
赵平彦怒喝道:“赵景裕!你太放肆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若再敢凶顽,莫怪本宗正对你施以肉刑!”
赵三一向是不吃眼前亏的性格,若是放在往常,说不定赵景裕的态度便软下来了……但眼下的赵景裕可不是冷静的赵景裕——这是一只在幽闭的囚笼中关了整整两天一夜的赵国三公子!
两天一夜,赵景裕的怒火不断暴涨,早就将理智吞噬了。
尤其是在刚刚得知了宗正府的如意算盘之后,赵景裕更是被宗正府的无耻彻底激怒。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费了千辛万险种好的桃子树,宗正府腆着脸来摘桃子?
无耻!
使用威逼强迫的手段试图令自己就范?
赵景裕冷丝丝地道:“宗正大人,本公子劝你最好尽快将赵裕大卸八块儿,否则宗正府要被我掀个天翻地覆!”
荒唐!
赵氏立国二百年来,宗正府处置了无数违逆宗族的族人,其中不乏功勋卓著的赵氏大将、手握大权的朝堂重臣、分封某地的顶级君侯、甚至是因昏庸被废的太子甚至是退位的国君……
还从来没听说过,谁能将宗正府掀个天翻地覆!
虽说心中极不屑,但赵平彦却暗暗打了个寒战——似乎,这个已经怒极的小公子,语气与其说是泄愤威胁,不如说是在冷静陈述……赵平彦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赵平彦压抑下心中的那股莫名寒意——可笑,一个十五岁的孺子,不过是仗着刚侥幸打赢了两场胜仗,也敢妄言挑战宗正府?
狂怒的赵平彦撂下一句狠话转身便走:“好!既然你愿意在里面呆着,那便在修德阁里一直待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