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大破王城

赵景裕的三千骑兵作为先头部队，已经冲入了王城，和那些手无寸铁的奴隶们混杂在一起，呼喝着涌向每一个街道。

这些骑兵虽然与墨苏弃同为楼烦人，但他们在先前的白祁山会战中早就和墨苏弃的王族结下了仇怨，眼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骑兵们挥舞着弯刀，肆意呼喝着，用手中的火把点燃每一个帐篷，用弯刀砍翻每一个敢于反抗的王族人。

王城内火光冲天，一片混乱。

赵景裕看得清楚——王城显然已经是大乱，不可能是墨苏弃那条老狐狸的诱敌之计。

赵三公子振臂大呼：“全军压上！”

数万联军早已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见了王城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这些战士兴奋得鼻孔翕动。听到赵景裕的命令，骑兵们立刻挥舞着弯刀猛扑出去，生怕落于人后抢不到战利品。

眼看着自己麾下的楼烦族骑兵毫无章法的冲锋，赵景裕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毛。

赵军士卒的推进则很有章法——在几名赵国将军的率领下，三千赵军士卒迅速攻入了王城，却没有急于深入，而是牢牢地守住了城门，同时争取推倒城墙，制造更大的缺口方便联军的骑兵驰骋。

和中原的城池不同，这座王城的城墙基本都是木制的——更像是一个大号的营寨。训练有素的赵军士卒推翻这样的城墙并不费劲。

高栩并未带兵冲杀，而是警惕地守卫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赵三公子身边，腰间的短剑早已赫然在手。

城中偶有王族的散兵游勇侥幸冲出来，也被赵景裕布置在外围的楼烦游骑用弓箭射杀。

眼见游骑们神准的箭术，高栩由衷赞叹：“传闻楼烦骑兵善于骑射，果然名不虚传。”

赵景裕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显然是义卢搞出的动静——虽然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但是务实的赵三公子非常满意。

若是明日与墨苏弃大军会战，即便联军胜券在握，也必定会被疯狂中的墨苏弃搞得元气大伤。若是让墨苏弃的王族侥幸冲出包围圈，那更是后患无穷。

赵三公子很是缺乏贵族精神——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墨苏弃，何乐而不为？

王城中的嘶喊声被压制了，显然城内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赵景裕冲着身边护卫的亲兵们大手一挥：“进城！”

在一百名赵国武士的护卫下，赵景裕昂首阔步迈入了王城。只见王城内烈火熊熊，倒毙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尸体上还燃着火焰，散发着阵阵焦臭。纵然赵三已经对战场上的惨状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毛。

城门口处，十几个被火焰燎得焦黑的人影正跪在地上，赵景裕定睛一看，为首那人正是林胡王子义卢。

义卢冲着赵景裕深深叩首：“公子，您忠实的奴仆义卢幸不辱命。”

赵景裕眯起了眼睛，并不作声。

按照赵景裕的安排，义卢应当在白祁山举事。

在战局发展的种种阴差阳错之下，眼下义卢在王城举事显然对赵景裕更加有利——赵景裕可以彻底地歼灭墨苏弃，这一点是先前定下的白祁山举事所做不到的。

但即便最终结果是好的，赵景裕仍然很不满。

白祁山时，赵景裕已经明显击溃了墨苏弃联军的战心，彼时只要义卢按计划行事，必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直到墨苏弃从白祁山撤兵，义卢也没有任何动作。

或许是因为义卢不敢冒险，或许是因为他想要保存实力……无论如何，赵景裕都对义卢很不满。

跪在地上的义卢迟迟没有听到赵景裕说话。虽然北风呼啸，义卢还是流下了冷汗——他当然知道赵三公子沉默的原因。

义卢将头深深埋下去，恭敬地道：“公子，义卢只是想更好地为公子效劳……”

赵景裕眯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义卢，默不作声。

义卢大汗淋漓：“公子明鉴，义卢绝无二心。”

良久之后，赵景裕才冷声道：“义卢，你想要保存林胡人的实力？，今后好生为大赵效劳，本公子懒得管你的私心。但若再有擅自行动、不听号令……莫怪赵裕无情。”

义卢如逢大赦：“公子慧眼如炬，义卢知错，今后定不敢再违逆公子。”

“这次平定云中草原，你算是首功……起来吧。”

义卢和身后的十几个亲信从地上爬起身，义卢偷偷瞥了一眼目光炯炯的赵景裕，冲着身后的亲信一招手，对着赵三恭声道：“公子，这是墨苏弃的一条胳膊。”

赵景裕定睛一看，义卢身后的亲信手里捧着一条血淋淋的物事。

义卢可惜道：“原本想生擒墨苏弃，献于公子。没想到那厮力气大得可怕，硬生生冲出了我等的包围，还带走了我好几个亲信的性命——只留下了他的一条胳膊。”

义卢一边说着，一边邀功一般将那血淋淋的长条状东西凑过来，几乎塞到了赵三的鼻子底下。

赵三一阵反胃，冲着义卢连连摆手，示意要这厮将那胳膊拿得远一点儿……

……

墨苏弃捂着断臂的伤处，粗重地喘息着。

眼下所有还在抵抗的王族人都被压缩到了一隅之地，还在和那些肆意驰骋的骑兵拼死搏斗——可这样的挣扎并不起什么作用。

作乱的奴隶们第一时间便烧掉了王城内的所有马厩，眼下墨苏弃麾下引以为傲的王军没了战马，只能沦为步卒，被那些不断冲杀的联军骑兵肆意收割性命。

墨苏弃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眼前已经有些迷离了。他死死地盯住城门方向，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个裹着厚重熊皮大氅的少年……

是了，那一定就是赵国的小公子赵景裕了。

墨苏弃悲叹一声：“从此以后，楼烦人永为赵人附庸矣……”

墨苏弃很清楚，在北方盟约的控制下，所有的楼烦人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失去先祖的武勇，最终沦为赵国的牧民甚至农户。

眼看着身边的族人一个个倒下，墨苏弃痛苦地闭上了那只独眼。

这位草原上的枭雄最后粗重地喘息几下，摸出了腰间那柄饮血无数的短刃，艰难地对着身边的墨野道：“降……降了，你不是赵裕的对手……此后不要再企图反抗。用我的尸身……平息赵国的愤怒。”

言罢，墨苏弃用手中的短刃插入自己的胸腹，痉挛片刻，便不再动弹。

身边的墨野悲痛不已，用双手合上了墨苏弃不甘的眼睛。其余护卫在侧的楼烦武士也悲呦不已，眼看着这位纵横草原的无敌勇士魂归长生天。

草原上的一代传奇——‘显圣的狼神’，就此陨落！

墨野拭去泪水，艰难地站起身。挣扎片刻后，他将怀里的弯刀扔在地上：“楼烦王族……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