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一离身，这道半透明的人影立刻对他跪了下来。
“你是？”
周北平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孙乾？
不过很快，他认了出来。
这人貌似是几个月前，那位女儿丢了魂，来找他求助的顾客啊。
他什么时候死的？
而且连魂魄都被封禁在了熊身上。
是的，如果只是丢了魂儿，或者说被人把魂魄抽了出来，封禁在这熊身上，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啊。
看看这满身的煞气，如果不是周北平对他还有印象，可能直接会把他当成一只恶鬼。
“到底怎么回事？”
周北平的脸色沉了下来。
“都怪这个人。”
孙乾一脸怨毒。
原来几个月前，这个孙乾得了重病，久治不愈，怀疑是中邪了，本来是想请周北平去帮忙看的，可那个时候周北平恰好不在，然后就有人给他推荐这个叫长风道长的家伙。
谁知道这个家伙一来，不仅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病更重了。
更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孙乾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这个叫什么长风道长的家伙，将他脱去衣服绑了起来，浑身用针刺亡，势血淋漓。
趁血热时，杀了跟在他身边的一头狗熊，剥其皮，包在孙乾身上，人血狗血相胶粘，永不脱，用铁链锁以骗人。
“还有这种事情？”
听到这儿，周北平都忍不住的有些吃惊了。
他只听说过采生折割。
《辞源》上“采生折割”条的解释是：“旧时迷信的一种罪恶行为。歹徒残害人命，折割生人肢体，采取其耳目脏腑之类，用以和药，以欺骗病人。”
《辞源》的这种解释因为是现代人所作，未免有些不惬人意。
采生并非以治病为名，而是将人杀死后进行肢解，即民间迷信所谓收采生魂。
从这种形态上来看，采生折割应当同汉代流传下来的巫蛊活动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巫蛊的传播今天被认为是西来民族，主要是通过匈奴，甚至更早的三代时西来游牧民族传入的。
在元代以前并没有发现关于采生的文献记载，很有可能巫蛊行为在历朝历代都加以禁绝，于是民间类似活动的称呼也在不断变动当中。
宋时已经有了肢解人体杀人祭鬼的记录，流行地域集中在江淮两湖地区，当时虽然不冠以采生之名，但从手段和地缘上来看这种杀人祭鬼的行为就是后来所谓的采生折割行为。
这个是自古就有的，封建社会律法中还有相关罪名，一般是剐。
《明律》卷一九《刑律二·人命·采生折割人》：“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为从者斩。”
但纵然如此，也没拦住这些没底线的王八蛋。
至于把人杀人做成兽的，在一些志怪小说，甚至是民国时候的记录里有说过。
成人做成熊，如果是孩子，那就做成猴子。
很多记录里的东西，也不是全都能够当真。
再者，那是民国时候的事情了，民国距今，说短不短，也有近一百年的时间了，他一开始看到，只当是个故事来看，谁知，竟然还真有这等事情。
当然了，如果仅仅只是用熊皮裹身，然后变成这个样子，显然还是有些不太说得过去。
这个叫什么长风道长的家伙，应该还用了某种妖法。
刚才周北平将孙乾的魂魄抽出来的时候，所清晰感觉到的那般阻滞感，就是最好的说明。
“呵呵，原来你们是认识的，不错，既然如此，你也留下来，陪他做个伴？”
见到他的伎俩被彻底捅破，这个长风道长也不慌，反而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来。
“也想让我变成这个样子，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周北平的眼神格外冰冷。
就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也敢以道长自称，简直不要侮辱了这两个字。
“要你的命，很难吗？被我送去地府的鬼魂，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只了，虽然你不是什么普通人，但可以放心，也不会因此而有多少例外的。”
长风淡漠一笑，仿佛只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北平却眉头一皱。
送鬼魂去地府？
还少说都有几百上千只？
这不应该是鬼差干的活儿吗？
这个家伙莫非是，鬼差？
一念及此，周北平也是默默的，将哭丧棒拿了出来。
“送我去地府对吗？可以来试试。”
煞气浓郁的哭丧棒一出现，这个叫长风的家伙瞳孔微缩。
“鬼差？你是滨海现任的鬼差？”
“哈哈哈，我还以为，顶替我的，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就是你这么个家伙！”
他大笑起来。
笑得很嚣张，也很激动。
周北平却没说话。
从这个家伙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来，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个家伙，竟然真的也是鬼差，只是要加个“曾经”。
“既然你是鬼差，那就算了，你现在离开，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笑了很久，他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冷冷扫了周北平一眼。
“给我个理由，你既然曾经也是鬼差，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北平叹口气。
倒是没想到，鬼差中，原来也有这样的败类啊。
“为什么？这还不简单吗？你既然也是鬼差，难道不知道，这个职业听上去似乎很牛逼，但没有薪水吗？穷啊，我不得干回我的老本行？”
“不对，我以前是要饭的，现在换卖艺了。还别说，虽然干鬼差没薪水，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个把人变兽，魂魄封禁的法子，就是干鬼差的时候学会的，比我以前要饭强多了。”
他笑了笑，丝毫不为此而觉得羞愧。
周北平点了点头，倒是挺同情他的。
是啊，如果不是有系统大佬，如果不是有楚红军相助，他虽然是个鬼差，但现在恐怕也在勤工俭学。
毕竟，日子也还是要过的，送些冤魂厉鬼去地府，又不管饭。
可这难道就是某一部分，为了利益可以灭绝人性的家伙的理由吗？
而且，仅仅只是为了卖艺赚钱，恐怕不仅仅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