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原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的往他背后看着,寒毛直竖,仿佛一个不慎,便是会被那黑暗中的鬼影拖进去,随后彻底吞噬。
“我本没打算杀她的,这都是她在逼我。”
“她让我离婚,这怎么可能!”
“我一口就拒绝了,但是她拿出了我挪用公款的记录,这是在触碰我的底线,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肖原的眼神,无比的冷漠。
他知道,这些把柄落入了那个女人手里,他以后只能听其摆布。
杀人灭口,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肖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但他没想到,就在他将楚莲杀死后不久,许菲死了,生前跟她作对的一个员工也死了,陈萍也发生了车祸,躺在病床上。
其实不用周北平说什么,肖原自己便隐隐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且肖原这段时间,也才疑神疑鬼,失魂落魄,总是感觉,好像暗处有着一只眼睛在盯着他。
那只眼睛的主人好似一点都不着急,玩味似的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样子。
这种感觉,较之那些甚至已经丢掉性命的员工,显然好不到哪儿。
“所以,这就是你痛下杀手的原因?甚至,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便是又发展了另外一个情人。”
周北平冷笑着。
这个肖原以为做了这些事,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是,肖原身后的五道漆黑鬼影,乃是周北平用五鬼搬运术请上来的,并非是肖原那个被杀的情人的鬼魂。
但完全可以预料的是,就算周北平不用这样的手段来吓他,也绝对要不了多久,那只鬼便是会找上他。
肖原没有说话,他面如死灰。
其实对于他来说,承认这些罪行,还是一种解脱。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他甚至宁愿待在监狱里。
至于周北平,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苏眉,让她过来抓人。
过程并不曲折复杂,在陈萍住的那栋楼的不远处有一个垃圾堆,附近有一个下水道的井盖,还没掀开井盖,将那其中的恶臭完全释放出来,周北平便是看到了一道由煞气汇聚而成的脚印。
这脚印从井盖所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了陈萍住的那栋楼。
这些脚印还很新鲜,看得出来,就在刚刚,留下这些脚印的主人,还在这里徘徊过。
它的身体,应该是在下水道里,至于魂体,就不太好说了。
魂魄对于**有着很强的依赖性,这并不奇怪,毕竟魂魄就是住在肉身的,已经好几十年了。
所以纵然**已死,纵然很有可能已经惨不忍睹了,纵然它们已经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着,也依然有着这样的习惯。
周北平在考虑着,是否要在这里布下一个锁魂阵。
他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效果,但貌似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还没等周北平开始这样做,在他的身后,一道声音便已是响了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不就是想要见我吗?现在我出来了。”
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当然,长的也的确漂亮。
这是周北平转过身,看到眼前这个将黑色连体帽取下来的女人的第一印象。
当然了,联系着此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下水道内,已经散发出恶臭的尸体,眼前这个女人,绝对跟“漂亮”两个字,应该是扯不上多少关系的。
可人不就是这样。
人们总会被表面的光鲜所迷惑,就像走在秋天铺满银杏叶的校园,行人只会赞叹、留影,谁会去扒开看底下腐烂生蛆的一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莲,肖原的情妇。”
她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显得很是泰然。
“对,陈萍跟我,曾经是同事,不过她没有看过我的脸,所以并没有认出我来。”
“当然了,我跟她其实也不熟,生前也没有跟她有过过多的交往。”
周北平看着她平静的模样,提醒道:“但你死了,却缠上了她。”
“对,的确是我主动找上了她,因为在她的血液里,我闻到了一种叫**的东西,对于这种东西,我很熟悉,因为我也曾经有过。”
“更何况,有了这东西,我要让那个叫许菲的女人去死,再让肖原饱受折磨,不也多了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
楚莲笑着,虽然她的笑容很美,但周北平却生不起丝毫的欣赏之心来。
他的猜测没有错,陈萍因为被菜刀割伤了手指的血液,流入下水道里,被这个楚莲给嗅到了其中所包含的,只有这些邪祟才能嗅到的东西。
是不是很可笑。
明明只是想要报仇,却还要拉上陈萍,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贪婪与**,的确让陈萍吃了苦头。
但是她呢,又何尝不是?
她的确死于肖原之手。
但说到底,这一切,也同样源于她的贪婪与**。
跟领导玩这种暧昧,然后以私挪公款相威胁,这足以将她推向万丈深渊。
周北平又想起了鲁迅先生说的那句话。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枪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许多罪人,应该称为‘可恶的人’。”
这楚莲,应该就是那种可恶的人吧。
对于她的事情,公司不少人私底下早已知道,所以也没少嘲笑她。
她生前没对那些人怎么样。
现在变作了鬼,终于不再有什么顾忌,连杀好几个人,终于犯了罪。
这般罪,阳间自然判不了,但去了地狱,阎王和判官,自然会给她定罪。
而对此,楚莲却表现的很平静。
她既然主动出现,那就显然说明了,她早已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许菲死了,之前嘲笑顶撞她的人也死了,肖原又承认了罪行,她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至于下了地狱之后会怎样,又何必还考虑这么多呢?
放下了执愿,她的身影,也慢慢的消失了。
至于周北平,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这件事情的前后始末,就算是他,都是有些未曾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