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时候，啥病都没有。现在闲下来了，反而浑身都是病。又是骨质增生，又是腰肌劳损，走路都走不成了。五十岁的人就像八十岁了还不如我老父亲的身体。”马楼儿躺在病床上，旁边的顾秋之来来回回的奔忙着。

“表哥，你安心养病。不要想的太多，小顾离婚桉件的二审传票我已经拿到了，开庭时间是二000年十一月十日上午十点。到时我叫小刘或小张去给你开个庭就行了。”阿蛮说。

“我还是争取自己也去吧，有些事情还得我亲自上任的。还有王二狗那个事，他老婆明天上午到你办公室办个手续。以前的事都是钱眼开叫他干的，你就不要再记恨他了。他老婆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受了那王二狗一辈子的打骂。头几天东挪西借的弄了两千块钱。你就算可怜可怜她吧，表弟。王二狗孬好还和我兄弟一场。”马楼儿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指了指病床旁边的凳子，示意阿蛮坐下歇歇。

“你放心，表哥，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阿蛮坐了下来，用温和的语调回道。

翌日晨，一个面色蜡黄，句偻着腰的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敲开了阿蛮办公室的门。

“是李律师吧，我是王二狗家里头的。马大哥叫我来找你的。”女人一进门便呲着一口黄牙说道。

“哦，请坐！”阿蛮将女人让进屋来，用右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一张椅子。

“你是说你是王二狗的老婆？是为王二狗的事来的吧？”阿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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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气死我了。一天到晚啥事不干，吃喝嫖赌，偷鸡摸狗还样样都会。我嫁到他家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也就是去年这时候，他看到马素妮家进了一批奇石，他就热眼了。我说那马素妮寡妇娘们不容易呀。他说这正是偷东西的好机会。他不听我的劝，走到了这一步。唉——”王二狗老婆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时为什么不劝他投桉自首呢？”阿蛮又问。

“当时生了二胎，正摊上计划生育罚款。我叫他去自首，他不肯。说卖点钱好补上窟窿。谁知道他偷的这些东西太值钱了。这头几天吧，公安的人给我说。按照他偷得这些东西的数额，够判无期的了。几个亲戚就给我支个招，叫我抓紧请个律师。”王二狗老婆回道。

“那你就到财务室办个代理手续，辩护一下吧，别的也没有什么办法。”阿蛮喊来陈兵，让他带王二狗老婆到财务室去办代理手续。

转眼到了十一月十日，上午十点。

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八审判庭，由马文涛法官同另外两名审判员组成合议庭开庭审理马翠芝上诉一桉。

“都第二次起诉离婚了，好聚好散，实在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可以考虑分开嘛！能不能调解一下？”马文涛法官征询被上诉人顾秋之意见道。

“爹，你看呢？”顾秋芝把目光转向了带着拐杖的马楼儿。

“也行，闺女，你必须给我净身出户，不能要孩子和任何财产！”马楼儿断然道。

“几个孩子？有哪些财产？”马法官向上诉人马翠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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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房屋四间二层，新建的楼房。”马翠芝道。

“上诉人对上述财产和子女抚养是什么意见？”马文涛又问。

“爹，房子是你建的，我不要，但求你把孩子给我一个，哪个都行。但你肯定不会把男孩给我，我要个女孩也行……”马翠芝不知道这是跟他爹说话还是跟法官说话。

还没等马翠芝把话说完，马楼儿就应声道：“不行，你要走就走，不能把我孙女带走！我宁愿把房子给你，也不会把孩子给你。”

“爹，你小孙女还不到两周岁，你怎么抚养？”马翠芝急道。

“那是爹的事，和你无关，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罢了！我们还是不同意离婚！”马楼儿不耐烦地用拐杖指了指马翠芝，似乎马翠芝要是再说下去，这根拐杖就会打到她的身上。

“上诉人马翠芝，我看了一下一审材料，那个马大华也是你一个村子的人，孩子大了，你们都是邻居，她还能不认你这个娘吗？你爹的心情也能理解，你想他把你留在家招上门女婿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图个孩子嘛！你现在就不要跟他争孩子了……”马文涛深知马楼儿的心理，他不可能放弃这个孙女，于是他就做起了上诉人马翠芝的思想工作。

“可是，马大华他不能生育，我们也想要个孩子呀！不然的话，我们老了怎么办呢？法官同志。”马翠芝还想争辩几句。

“你们都是误会了法律，孩子由谁抚养不是就归他了。只是由他抚养，不管什么时候，还是你们双方的孩子。抚养到十八周岁之后，孩子愿跟谁跟谁。甚至到十周岁，如果孩子愿随你生活，也可以随时变更抚养权。如果你将来老了，孩子仍然有赡养你的义务……”马文涛法官继续为他们释明着法律。

“那好吧，但孩子太小，我请求法官同志批给我抚养到二周岁，甚至上幼儿园再给他，行吗？爹呀，你考虑一下，那么小的孩子没娘怎么行？你和秋之都是大老爷们，怎么带孩子？”马翠芝向法官和爹同时恳求道。

“小顾啊，你一个大男人，抚养一个正在吃奶的孩子，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建议孩子归你抚养，但临时由其母亲带到三周岁，上幼儿园就还给你，怎么样？”马文涛建议道。

“爹，你看呢？”顾秋之又把目光望向了马楼儿。

“那也行，闺女，离婚后，你和顾秋之可以不同房，你可以住西厢房嘛！但你必须保证在我家带孩子，带到三周岁再离开，否则。没门！”马楼儿用拐杖狠狠地捣了两下地板，咬牙切齿地说。

“唉，我的个亲爹呀，我算服你了！”马翠芝只好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拟个协议，由本庭依据双方达成的协议：一、婚生子由被上诉人顾秋之抚养，抚育费自理，二、婚生女孩暂由上诉人马翠芝抚养，抚养至三周岁，以后改由被上诉人顾秋之抚养。抚养费到时再行协商。请书记员依据本协议制作调解书，向双方送达！”马文涛指令书记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