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紧闭眼眸,黑暗,未知。前途一片渺茫。
谢安与罗皓十指相扣,耳旁是他轻柔的嗓音,“抬脚,向上。你面前有一个阶梯。”
不过走了十来米,谢安便笑着举手投降,“还是不行,我怕。”
罗皓拍了拍谢安头顶,“对我太没信心了。”
谢安摇头,微笑,却并不解释。只是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罗皓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其实眼帘里也不全是黑暗,还是能够感觉到有点像猩红的颜色在眼前晃动。
谢安侧着头看着突然陪着她幼稚起来的罗皓,静默。她停了下来,“罗皓,我们回去吧,走这么久,我累了。”
不再想继续拷问自己的心,也不再想要试探什么。
罗皓其实对谢安渐渐了解,他沉默着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家。
她丢失了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勇气,变成了一只蜗牛,小心翼翼的伸出触角来感受未知,稍有不对,便一股脑缩进壳里,轻易不再出来。
而这些,都只是她受伤后的一种自我保护,没有谁是不怕疼的。
太阳透过沉沉阴霾爬了出来,洒落几点阳光。谢安和罗皓同时站定抬头,整个天空大部分还是灰蒙蒙的,但是有了阳光的点缀还是不一样的。
谢安与罗皓回家,还没到楼下便看到前边聚集了许多隔壁的住户。
“王姨,怎么回事?”谢安上前走到邻居面前问道。
谢安外婆生前与邻里关系一直都十分融洽,也大多是看着谢安长大的,所以对谢安一直以来还是比较疼爱,她叹了口气,“安安回来啦,刚才厂里的人来通知,这里要拆啦。”
“怎么会?”谢安抬头环顾,又有什么好吃惊的呢?早就有风声了,不是吗?
只是一直都没被证实,谢安便也假装听不见,假装还很遥远。
“其实拆了也好,这里也实在年头太久了,快成危楼了都,拆了之后用赔偿款也能重新换个好点的去处。”王阿姨勉力笑了笑,在门口背风的角落里坐好,重新织起手中的毛线。
其余的人也都渐渐零零星星的散去,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用红色油漆刷写的一个大大的拆字。
罗皓看着谢安的背影,又感觉到她的那种绝望,仿佛突然被掏空,突然变得一无所有。
从谢安固执的维持着房子里所有原有的家具电器,甚至许多细小的东西就能看出,谢安有多么的渴望能够保留住这所房子。
但就好像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一样,很多东西,最终都会消失,无论你是否情愿。
罗皓看着谢安难过的样子,却无从安慰。她似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快要发生的事实,只是偶尔在擦拭老人相框的时候不经意的走神。
罗皓上前搂住谢安,歉声道,“对不起。”
谢安一顿,便笑着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那么介意。虽然很舍不得。但最重要的是我要过的好。那样我外婆她,才会放心。”
谢安身子突然一颤,继而整个人都僵住。
“怎么了?”罗皓看着谢安,着急忙慌问到,“哪里不舒服吗?”
谢安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她不敢置信的用双手抚上腹部,激动道,“刚刚,他好像动了一下。”
罗皓伸出左手抚上她的肚子,“是这里吗?”
谢安自己摸索,“是在这里,你摸!”她露出笑容,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你感觉到了吗?”
罗皓同样欣喜的点头,“我感觉到了,又动了,是不是?”
宝宝已经进入第四个月,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胎儿从头到臂长约有十六厘米长,重约一百一十克。谢安的孕吐也开始停止,胃口变得很好,再也不用罗皓着急。
罗皓毕竟没有经验,还是请了专业的保姆回家里照顾谢安。同时看自己确实帮不了什么忙,而谢安的状况已经趋于稳定,便重新回了医院工作。
早上八点,罗皓出门不久便有人敲门。谢安疑惑的爬起来,是保姆出门买菜忘带了钥匙吗?
来人是房子早先单位里的人,他们开诚布公的宣布了他们的条件。和大家一样,一赔一点五平方。
其实已经算是公道,邻居们都搬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谢安和剩下的几家老住户。
谢安沉吟许久,“我同意搬,你们什么时候拆?我好清理东西。”
“当然越快越好。”原单位的老厂长笑眯眯道。
谢安对他还有映像,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签字?”
合同一式两份,谢安除了感情,大部分都是个干脆的人。送走那批人,谢安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茫然四处,似乎再无容身之处。
如果她是蜗牛,那这所房子便是她的壳。是唯一可以能够让她无所顾忌,安心的所在。可它马上就会消失,再也不见。
谢安放了保姆的假,一个人打理着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