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是在府里呆着,也能随时为小姐通风报信不是?待他日小姐归来,奴婢还能在小姐跟前服侍左右。”
绿芙仰起一张笑脸,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托辞,也就枕月那傻丫头一根筋地要跟着萧晗,她可没那么傻,再说出了萧家想回来有那么容易吗?
要知道如今二房当家的可是刘氏,又非萧晗生母,若说刘氏会真心帮萧晗,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好,你这般忠心,我会记着的。”
萧晗闭了闭眼,事到如今她也谈不上有多失望,只是对绿芙死心罢了,既然这是绿芙的选择,也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言罢挥了挥手道:“你去收拾一些细软,我的衣物就不带了,咱们身量相仿,挑些你平日里便宜的衣物给我包上,再带些散碎银子,横竖这一走也不会有多久,够用就行了,以免惹人怀疑。”
“是,小姐!”
绿芙笑着应是,刚才心中的的那点纳闷与怀疑一扫而空,想来小姐还是打定主意要与柳寄生私奔呢,带的东西不起眼也是应当,不过小姐离去后必定是要后悔的,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再说只要办成了这事,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夫人自然会补偿给她,她所得到的只会比如今的更好。
怀着这样期待兴奋的心情,绿芙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去,却没留意到身后那一双浸满了寒冰的双眸。
夜已深,万籁俱寂。
萧晗独自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沉思,若不是这几日为了她母亲的法事做准备,刘氏也不会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而眼下她也不想过早地让刘氏发现她的不同。
不知不觉母亲都已经过世三年了,除服之后,再做一场法事,也是圆了子女的孝道。
而上一世她却只顾着与柳寄生的约定,对母亲的法事也没有尽心,就那样地一走了之。
眼下再回想起来当初的种种,她都觉得羞愧难当!
“咚咚……”
窗棂被人轻轻磕响,萧晗神情一凛,“谁?”手下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搁在方几上的烛台。
因约了萧时相商,萧晗并没有留枕月在一旁侍候,也是她需要时间消化重生这件事情,独自一人将记忆里的脉络给重新梳理一遍,所以此刻便只有她一人在屋里,自然要更加小心。
“妹妹,是我!”
窗外传来萧时刻意压低的嗓音,随着窗户被人从里给打了开来,他便一跃而进。
“哥哥!”
萧晗已经适时地退开了些,看着那记忆中熟悉的面容,她忍不住泪盈于睫。
哥哥还活着,真好!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萧时生得俊郎高壮,本就是心性坚毅的男儿汉,却是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此刻见着萧晗一副想哭的模样,不禁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我没事!”
萧晗摇了摇头,忍住了眸中的泪意,这才拉了萧时的手,略带哽咽道:“能再见到哥哥,真好!”
“傻丫头,你想见哥哥让伏风到营里寻我便是,何必做得这般麻烦?”
萧时有些不明白萧晗今日的举动,今儿个枕月央了伏风来传话他还心生疑虑,兄妹见面还要这般遮掩,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萧晗既然说了不让人知晓,他自然就悄悄地回了府。
萧晗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哥哥,明日我要去上灵寺为母亲做一场法事!”
“三年孝期已满,应当的。”萧时闻言面色肃穆,缓缓点了点头,“我明日便让人去营中告假,陪你一同去。”
虽然他八岁时便上山学艺,可每年也会回府探望亲人,母亲对他虽然严厉了些,可那也是望子成龙,他心里是极尊敬她的。
“哥哥,我做了一件错事,可眼下我想要改正过来,哥哥一定要帮我!”
萧晗恳切地看向萧时,她是真的知道错了,而这个错误曾经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让她一生都不得安宁。
而眼下,她要亲手改变这一切!
萧晗目光诚挚,一双桃花眼中隐有晶莹闪烁,让萧时一时看得呆了去,半晌才回过神来,只点头道:“妹妹,如今母亲不在了,你便是我最亲的人,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哥哥都不会怪你的!”
听萧时这么一说,萧晗心中大定,重活一世,她唯一想见又怕面对的人便是萧时,可却没有想到,原来最亲的人才能够包容原谅她的一切过错。
柳寄生的事情萧晗并没有打算对萧时隐瞒,这的确是她做过的糊涂事,眼下只能想着怎么补救,怎么挽回。
这样想着,萧晗遂将她如何与柳寄生相识,刘氏与萧昐母女又是如何在一旁推波助澜,还有绿芙背主的种种迹象以及她心中的猜测都说与了萧时知道。
萧时听后眉头紧锁,这让萧晗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交握的手掌微微有些发汗。
若是萧时想要骂她一顿也是应当,谁叫当初的她那般糊涂错信了刘氏母女,竟然还疏远了自己嫡亲的哥哥……
一想到这些,她便悔不当初!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萧时的心中闪过万千复杂的情绪,最后却化作重重一叹,又伸手抚了抚萧晗的额发,沉声道:“不过你能及时醒悟过来,知道谁心存歹意谁真心为你好,哥哥很是欣慰!”
从前的萧晗在刘氏入门后也排斥过一段日子,但拗不住刘氏有手段,极快地便笼络住了萧晗,在人前对她关心倍致,扮演着一副慈母的模样。
可萧时不一样,彼时刘氏入门他已是十五岁的少年郎,面对着这样一个长成的继子,刘氏自然不好亲近,遂将目光转向了萧晗,从此教得萧晗只信任她这个继母,甚至渐渐疏远了自己嫡亲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