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人类根本不必研究陆地上的一切,包括那些古墓和化石在内,都可以通通抛开,不值一提。
只要进入深海,找到人类世界的镜像,就等于是复原了过去所有的陆地历史。
深海就像一个资料馆,陆地上缺失的一切,都能在这里找到备份文档。
如果我们的理论正确,这个世界的全部逻辑都将被打破,大海将会成为人类最终的依托。
我禁不住惊叹:“华夏古代哲人说‘百川归海’原来是这个道理,一切归于大海,一切源于大海,人类之所以能生生不息,繁衍不绝,就是因为海洋的力量!”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不知是飞鹰还是凤凰叫起来。
模模湖湖中,我看到窗外波浪翻滚,泥沙纵横,原本澄澈的海水变得混浊不堪。
“探测仪显示,一百五十海里外,大群巨型生物正在活动,行动极其迅速,超过潜艇的最高速。下降,下降,下降,关闭推进器,藏身泥沙中……”有人紧张地大叫。
我感觉到,潜艇一直下沉,关闭动力设备,直到舷窗被泥沙掩盖。
现在,潜艇一定是钻入了泥沙,唯有如此,才能躲过大型生物的捕猎。
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耳边紧张的呼吸声。
目前的情况异常惊险,我们虽然没在深海,但是因为他心通的作用,就仿佛身临其境跟飞鹰一起战斗。
凤凰的身体颤抖,越来越厉害,我只能反手握住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冷静下来,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如果能够成功,对整个人类的发展,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凤凰,飞鹰的这次探索到底有没有作用,全都在你,一定要冷静下来,为了飞鹰,也为六耳天王,为了所有屠龙计划中死去的人。”
凤凰紧紧依靠着我,她的身体忽冷忽热,嘴里喷出的热气忽多忽少。
“叶开,我感到无比恐惧,潜艇藏在深海,出现任何差错,所有高手就全完了,我能感受到,超级巨兽就在金字塔外面虎视眈眈,假如他们进不了金字塔法阵,潜艇能够苟活下去,但是潜艇不可能长期留在那里,一旦离开金字塔的掩护,必定会成为恐龙追逐的猎物,他们就全完了。”
这是一种必然,飞鹰出发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并且应该做好了防护措施,此时此刻再担心这一点已经没有意义。
“凤凰,你保持冷静,现在我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把飞鹰看到的一切全都传递出去,让后来者做好准备,不再走弯路,每个人各司其职,就是这次深海探索的意义。”
当下,我头脑发热的状况已经消失,同时也无法看清海底的情况,他心通是飞鹰和凤凰的专属,我刚刚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接受了凤凰传过来的信息。
就在此时,爱德华出现在指挥舱的门口,他的身边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保镖。
当他们向我走来,我就预感到事情又有其他变化。
“叶开,我的探测仪感觉到信息变化,凤凰和飞鹰已经通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海底到底有什么秘密?早就有言在先,你知道什么就必须告诉我,不能有丝毫隐瞒,不然的话,我就毫不客气!”
爱德华始终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仿佛是东海的主宰,实际情况他什么都主宰不了。
大海没有主人,只是一个各方势力次第登场的竞技台,有能力的人永久屹立,万年不倒,没有能力的人只能暗然退场,遭到嘲讽。
爱德华带领下的超级大国海军恐怕就属于后者,他们手中只有人类发明的武器,对付大自然的神秘力量丝毫不起作用,但他们偏偏骄傲自大,不懂学习,最终只能被这个时代抛弃。
我看着爱德华,澹然地摇头:“我们正在进行一些测试性工作,不要开口说话,让你的人后退,免得影响凤凰发挥。”
爱德华半信半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助理,那个助理手上捧着笔记本电脑,探测程序不断发出均匀的滴滴声。
“现在怎么样了?信号是不是还在连续发射?”
爱德华有些恼怒,毕竟现在他面对的都是自己不熟悉的状况。
那位助理点点头:“没错,有人从指挥舰上发射脑电波信号进入深海,海洋深处也有同样的信号返回,我们无法对这些信号进行拦截和破解,但表面上的逻辑关系很清楚,凤凰正在跟飞鹰联系,他们沟通的内容只有自己知道,我们无从知晓。”
爱德华愤怒的攥紧了拳头:“愚蠢,废物!别人能做到,你们为什么做不到?飞鹰和凤凰只不过是人类力量的传递,你们拥有二十一世纪最新的高科技,却什么都给不了我。我命令你,现在就开始探索这些电波到底是什么?”
那位助理抬起头来,双眼茫然看看我,再看看凤凰。
爱德华给他的命令真的是强人所难,他们掌握了高科技,却没有掌握华夏古代智者的奇术,双方不在同一轨道,当然无法互相探索。
我摇摇头:“司令官先生,现在让你的人后退,凤凰正在跟飞鹰联系,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不会隐瞒。”
我从凤凰手里拿过那个本子,撕下那张纸,扔给爱德华。
爱德华看到上面的金字塔,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就是海底的真实情况吗?鬼见破火山口里面竟然有这么多金子塔,简直见鬼了,见鬼了!”
这其实不是我们探索的重点,如果那些巨龙展开围攻,飞鹰他们如何躲闪,或者进入龙巢找到最后的通道,那才是最重要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一次飞鹰体现了一个超级江湖人的绝顶智慧和胆量,他的名字必然留在华夏游侠的排行榜上,所以此刻生死置之度外,飞鹰要做的就是闯过最后一关,找到闪电发生的位置。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难以预测,六耳天王看到了闪电,却不知道闪电后面究竟是什么?我看到了世外桃源,青木看到了水晶宫,我们所有人的认识都不相同。
“叶开,告诉我,你们究竟在找什么?竟然看到了金字塔,为何还不向我报告?现在我重申咱们的约定,你知道什么我就要知道什么,你得到什么,完全属于超级大国海军,听懂了吗?如果有任何违背,我的手下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送你们下地狱!总之,东海上的一切全都属于超级大国,其他人没有权利染指,包括你和凤凰也是一样,你最好好自为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对于爱德华的态度,我已经适应,此刻谁都不要撕破脸皮,才是唯一的守则,不然我们起了内讧,已经进入深海的飞鹰就完了。
我点点头,做了个完全明白的手势,爱德华就带着他的人后退三十步,完全离开了我和凤凰。
“叶开,危险正在逼近,那些巨大生物把金字塔完全围起来,潜艇已经无处可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巨大生物不再前进,似乎正在跳舞,它们对着金字塔顶礼膜拜,不敢放肆……我现在怀疑这个巨大的金字塔群是海底神墓,或者是生物的禁区,所以它们到了外围就不敢造次,我已经告诉飞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冒险突围,只会成为怪物们的猎物。”
凤凰继续在本子上画图,很快我就清楚地看到,金字塔排列的形状如同八卦,外围至少有一百多条怪物环绕着。
我突然明白,既然金字塔以八卦形式存在,那么就会遵循八卦中的生门和死门,闪电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生门。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休、伤、生、杜、景、死、惊、开——八卦八门,生门为上,金字塔法阵是八卦阵,闪电符号就是生门,向那里去,绝不会错……”
这种发现,让我以前所有的困惑瞬间一扫而空,闪电标注的是生门,潜艇只要瞄准那个方向前进,就没有任何生命之忧。但是,逃脱金字塔群之后又能干什么?到了生门,如果遭到巨龙围困,岂不也会全员死亡,潜艇毁灭?
这些想法在我脑子里碰撞,没有获得真正答桉之前我不会说出来,以免影响凤凰的思路。
“叶开,是八卦阵,你有没有想到,所谓的生门存在于八卦图形当中,也存在于鬼见破火山,或者是东海的海洋,甚至是人类世界,六耳天王得到了那副地图,上面唯一的出口就在闪电的位置,他看不清未来,我们也不知道闪电之外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一定是世外桃源,我在幻觉中看到过,六耳天王曾经帮助我探索海底世界,把我推进了那扇门,门后面就是桃花源,人间最完美的地方,就好像桃花源记,那个渔夫一旦退出来就不再有机会抵达,我们也是如此,如果飞鹰穿过了那道门,就跟我们永远离别了……”
凤凰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悲哀:“叶开,这似乎不是最正确的方法,好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如果穿越那道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对于我们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飞鹰活着又有什么价值?”
我无法反驳凤凰,毕竟人类活着就是在这个世界里创造,对别人对自己有利的价值,这才是三观的核心,假如飞鹰带领潜艇一鼓作气穿过那扇门不再回来,那就变成了这个复杂世界的逃兵,只想让自己后半生过得愉快,完全不管他人的死活。
我最终只能苦笑:“凤凰,这就是我们探索深海的意义,不管六耳天王、飞鹰还是你,都在试图给这个世界一次和解的机会。我们不是逃避,只是在追寻不解之谜的答桉,无论对错都是一种结局,自己选择了就不会抱怨。”
凤凰突然放开了我的手,双手捂住脸,痛苦的哭起来,我知道她不愿飞鹰走那一步,用自己的性命探索科学的边界,这真是太可怕了。
“叶开,穿过那道门飞鹰就会死了,就算不死也在另外一个世界,永远不可能跟我、跟你继续沟通,我身边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都死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我也应该潜入深海,继续寻找海底的秘密?我们这些大雪山修行者一生下来命运就注定了,这真的是最大的悲哀,我不愿面对这样的结局,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