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顾全大局，但在这种时候，只要返回，就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我没敢放她回头，车子开到灯塔下面，两个人乘坐电梯，升到灯塔最顶部，离开地面大约二十米高度。

基地那边突然寂静下来，此前喧闹奔跑的人群瞬间静止。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缓缓地向码头聚集。

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如果巨龙出现，一定是从码头位置。他们越向前，就越靠近死亡。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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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将巨龙出现的消息全面压制下来，基地里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危险降临。

“叶开，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对不对？”凤凰双手紧紧攥着栏杆，已经声嘶力竭。

我回头望向灯塔的工具室，毫不犹豫地一脚踹烂了门锁，然后砸碎工具箱，从里面取出了信号枪，对着基地方向，连续发射三颗信号弹。

“啪啪啪”三声响过，信号弹在高空爆开，化作三颗红色火球，照亮了迷茫的夜色。

我们无法做更多，因为我有种预感，也许在下一秒钟，巨龙就会腾空而起，将超级大国视为无敌铁军的海军基地捣为废墟。

凤凰拨打电话，但威廉那边没有一点信号，根本无法拨通。

“真是糟糕，无人机屏蔽信号，找不到威廉——”

我冷静地打断凤凰的话：“打给六耳天王，让他全力以赴使出天眼通，看看这些巨龙想要干什么？”

当下，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巨龙似乎具有相当强大的灵性，知道海军基地的所有动向，都是为了炸毁它们的巢穴，所以主动发起进攻，消灭这群具备超级威胁的敌人。

在普通人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根据生物学家的研究结论，人类是地球上唯一一种能够思考、交流、写字、口语的动物，即便是黑猩猩、大熊猫那种具备一定智力的群体，都只是人类三岁幼童的智慧程度。

巨龙再强，不过是动物，既没有动手能力，也没有动脑能力。

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前者能够制造工具，提高生产力。

骤然间，天崩地裂一声响，整个海军基地被掀翻过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掀翻”，军舰、屋子、码头、汽车、道路全都飞上了半空，然后如同一大堆积木，从天而降，乱七八糟砸在地上。

一辆汽车半空飞来，擦着灯塔过去，让这座孤零零的灯塔也剧烈摇晃起来。

凤凰惊叫一声，投入我的怀中。

我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至少有三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废墟上，它们用粗壮的四爪践踏基地，仿佛一个巨人踩进了稻田。

一辆幸存的汽车发动了，车灯刚刚亮起，就遭到生物的踩踏，瞬间变成铁饼，车内的两个人肯定是性命不保。

我咬牙坚持，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支单筒望远镜，向刚刚与威廉的谈话地点望去。

军舰已经消失，原本铺砌得整整齐齐的码头也变成了水洼，人类对于大自然的改造被连根拔起，土地恢复了最原始的模样。

我找不到威廉，甚至很难找到一个活人。

这些巨大生物一出现，就断绝了人类的生路。

它们未必是神话传说中的龙，但头尾、四肢、背鳞、脚爪、体长、高度都像是“龙”。

眼下，它们已经散开，沿着海岸线搜寻。

南侧的黑暗中，一挺高射机枪响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射击声似乎带来了一丝希望，火舌刺穿黑暗，向一只生物勐攻。接下来，那只生物轻轻一跃，飞行近百米，扑向高射机枪所在的堡垒。

之后，机枪声停了，那个堡垒被生物搬起来，扔进了大海。

“只有大炸弹，只有大炸弹能对付它们，机枪和大炮的威力太小了，连它们的鳞片都射不穿！”

凤凰的判断很对，怪物的背鳞为直径半米的椭圆形硬物，密密麻麻地覆盖在背部，与古代大将军的连环锁子甲一模一样。机枪子弹射中鳞片，立刻就会弹开。假如使用大炮攻击，生物行动迅速，炮弹只会落空。

刚刚生物半空滑翔，消灭高射机枪堡垒那一幕，几乎令我绝望。

这些生物的杀伤力太强大了，行动又极其迅速，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弱点。

凤凰终于拨通了六耳天王的电话，信号断断续续，仍然受到无人机屏蔽的影响。

“你们撤回吧，巨龙有灵，跟踪而至，消灭了全部海军，怒气发泄完毕，这件事就结束了。”

六耳天王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如果超级大国领袖足够聪明，在损失了东海沿岸的全部海军后，就应该意识到，单单靠着舰船和武器已经无法获胜，必须邀请玄学人士加入，才能消灭危机。

三只生物用了半小时搜索现场，直到曾经的海军基地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它们才转身离去，奔向大海。

凤凰拍摄了几百张照片，直到手机电量耗尽，才无可奈何地停下来。

“它们走了，噩梦结束了……”她喃喃地低语，无力地靠在我的怀里。

无知者才能无畏，当我们下了灯塔，准备开车返回一叶目博物馆的时候，十二辆媒体的转播车飞驰而来，一直开到废墟的边缘，才紧急刹车。

训练有素的记者们跳下车，支开架子，架起摄像机，拍摄浩劫过后的废墟。

我和凤凰返回一叶目博物馆，高桥凉子和鬼眼站在大门口外的台阶上迎接我们。

如果不是我反应迅速，带着凤凰上了灯塔，这次也将在劫难逃。

我们在六耳天王的住处聚齐，高桥凉子命人点起了火锅，送来最顶级的鱼生，又奉上一箱皇室御用的清酒。

“二位辛苦，为二位压惊。媒体正在报道海军基地的惨桉，他们以为是海啸和地震，但专家到场后，否定了这种愚蠢的说法。二位是亲历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最科学、最准确的……”高桥凉子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不知不觉颤抖起来。

这一次劫后重生，让我跟凤凰之间的关系无限拉近，当时在灯塔上她紧紧的抱着我，仿佛暴风雨中抱着一棵大树，不管她是不是天下第一女游侠，在那种局面下，我全力以赴地维护她，一定能在她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讲述海军基地遭到生物袭击的过程时，我没有直接点明那些生物就是巨龙，而是留给在座的这些人自己评判。

威廉过于傲慢，才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让整个海军基地毁于一旦。

一将无谋，累死千军，威廉再一次用自己的愚蠢举动，诠释了这句话。

高桥凉子仔细地听着，中间没有一次插话，她的目光始终盯在我脸上，根本不去看凤凰。

当我说到我们登上灯塔的时候，鬼眼叫起来：“我知道那座灯塔，俯瞰海军基地非常清晰，但是你们站在高处，恐怕也是巨龙袭击的目标，现在能够活着回来，真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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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坦然地告诉大家：“现在我觉得巨龙有灵，它们知道威胁自己的东西在哪里，提前发动，粉碎对方的阴谋。我怀疑它们跟人类一样，也有自己的语言和思想，但人类控制了地球的表面，它们却躲在深海，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假如我们只是把它当做生物而不是灵长类动物，那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巨龙到底是什么？人类到底是什么？如果人类和巨龙发生世纪之战，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谁？

这是一个哲学和玄学的问题，毕竟人类过去的几千年来从没遇到过。

远古神话当中，人类诞生地球，就开始了改造大自然的过程，无论是钻木取火还是大禹治水，都对地球表面进行了细致的梳理，结束了动物们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进入了盖房子、做衣服、吃熟食、喝清水的崭新年代，然后经过一代一代的积累，流传至今，形成了繁华昌盛的二十一世纪超级地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人类发展到现在，能够上天入地，横扫一切，也不是几代人的努力形成，七十亿地球人的智慧汇集在一起，才造就了统治地球的根基。

我用了两个小时，说完了整个过程，当时爬上灯塔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假如怪物扔过来的那辆汽车砸中了灯塔，灯塔毁灭，我和凤凰也就跌落下去，生死未卜了。

凤凰的手机在几个人手中来回轮转，他们都看到了那些照片，也明白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混乱。

这是真正的第一手资料，假如某个媒体记者抢到，一定就会乐翻了天。

六耳天王长时间地保持沉默，很显然，他能够用天眼通看到这一切，知道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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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带来的威胁似乎是有边界的，遭遇袭击的超级大国海军也是咎由自取，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用大炸弹终结一切。

“叶开，你为何不说看到的生物就是巨龙，难道你觉得，除了用巨龙来命名它们，还有其它可能性？”

高桥凉子的问题相当尖锐，直接挑明了我内心的疑惑。

在这些生物出现之前，人类对于龙的描述只有一种，那就是古代华夏文明流传下来的神圣传说。

古代画家把龙的形象固定下来，没有人能轻易更改，如果此刻我照本宣科，把绘画和现实中出现的生物联络起来，就等于是对华夏之龙的污蔑。

“各位，我觉得用怪物来称呼这些东西比较合适，比较中肯，从我们这里诞生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公平公正，不然传到媒体那边，记者们唯恐天下不乱，就会产生各种混乱联想。”

高桥凉子澹澹地笑起来，向我挑了挑大拇指：“叶开，你想到果然做到，这件事发生后，我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皇室大人物那边来过十几个电话，要我开车过去解释，但我坚持等你回来，我们商量出一个很好的结果，再统一向外公布。”

当所有人的叙述告一段落，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指向了六耳天王。

他沉默了那么久，似乎有必要开口给我们一个解释，他对于这些怪物的判断又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