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叶先生，六耳天王对于全世界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条鱼算什么？就算是一百条神鱼、一百条人命，只要他喜欢，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去做！”

高桥勋的话斩钉截铁，再也不可能改变了。

利益面前，谁都不愿退步。

此前，我和他在毫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交谈，双方心平气和，从天地宇宙谈到洪荒人文，从社会百态谈到历史风云，可谓是高山流水，得觅知音。

如今，当双方卷入了同一场漩涡，就只能放下面子，各自为战了。

结束了这次通话，我立刻通过其他的人脉关系，查找六耳天王的资料，以及他最近的行动轨迹。

事实证明，他从大雪山来到了岛国，就住在九州岛。

这是一个令社会各界都很震惊的消息，毕竟他长期在大雪山一带修行，很少降临红尘俗世，只要出现就会有血光之灾。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大竹英雄，叫停了他的行动，接着立刻向总部汇报。

如果我们必须跟六耳天王开战，那就是一场国际战争，而不仅仅是利益之争，为了一条鱼得罪了这么强劲的对手，肯定是得不偿失。

方星给我打电话，传达总部的最新命令：“如果面对的敌人确定是六耳天王，那就终止行动，但是如果是鬼眼那边以讹传讹，利用六耳天王的名头恐吓我们，绝对不能轻易退却。”

方星的话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毕竟我们无法求证六耳天王和鬼眼之间的关系，那条神鱼转眼之间就会变成一道菜，放到鬼眼的桌上，我们只能在几个小时之内，确定要不要展开刺杀行动，但没有人能给我们提示，一切都像摸着石头过河。

“叶开，总部意思很明确，我们可以得罪其他人，但绝对不能得罪六耳天王，他拥有世界上最诡秘的奇门法术，只怕我们古董调查局全部高手出动，也未必能跟他一战，此时此刻动手，你的人都会有去无回。”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让大竹英雄停止行动才是最明确的决定，但方星刚刚说的都是正确的废话，总部那边无法给我们真正有用的指导，只能让我们摸索前进，这就太被动了。

“方星，如果我们跟六耳天王发生正面冲突，总部会提供什么样的帮助？或者我们没有得罪六耳天王，只得罪了九州岛的江湖黑帮，总部又会怎么做？”

方星在电话中苦笑起来：“叶开，不要向我提问这种问题，你知道总部一向的处理规则，从过去到今天从来没有改变过。假如一个人捅破了天，古董调查局无法收拾，那么这个问题只能有闯祸的人自己承受，不管他出于好意还是恶意，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出现了这种意外状况，他就必须消失……消失分为两种，人间蒸发或者是直接自杀，最终结果世界上就不会再有这个人。”

我感到非常失望，总部的很多规矩都是人定的，但这些规矩却又缺乏人性化。

就像现在，假如我和大竹英雄为了完成任务，挑战六耳天王夺回那条神鱼，那么假如我们羊入虎口，陷入危险，就只能自己解决，长此以往每个调查员都失去工作的动力，与其送了性命，不如违抗命令终止执行任务，最多不过是受到批评而已。

这一刻，我已经决定告诉大竹英雄，让他遣散那些雇佣兵，我们停止追查神鱼被偷事件，然后这件事到此终止，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叶开，你应该知道六耳天王从大雪山过来，那边发生了冰封世界，而他来到九州岛的主要目的就是探索化解独龙秉烛寺冰封事件的手段。如果你想行动，我绝不阻止，但你要注意安全，好自为之。”

结束通话，我感到头大无比，总部那边说了很多，却没有一句话是能够应用上的，我只能见招拆招，带着大竹英雄，面见高桥勋。

就在此时，大竹英雄气喘吁吁的推开了我的房门，满脸都是愤怒：“叶先生，你怎么会突然变卦，阻止我讨回公道？”

我可以向他解释事情出现了难以预料的变化，但我不能直接指出六耳天王的威胁。

“现在暂时偃旗息鼓，进入静默状态等待命令，你想报仇出气那不是问题，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对方势力强大，手眼通天，我们不能盲目行事。”

大竹英雄掏出手机，把他调集的雇佣兵资料展示给我看：“叶先生，这是一只非常强悍的队伍，战斗力超群，带着他们出击，一定能够战无不胜，抢回神鱼，让我们这次的任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但你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解散他们，我只是听你命令执行了一半，把他们藏在另外一个秘密地点，假如需要强力进攻，很快就能组织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这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任何时候，只要大竹英雄强行突破，鬼眼那边就会全力反击，双方在九州岛形成一次仓促的混战，最后失败的一定是大竹英雄，毕竟鬼眼的势力太强大了，还有六耳天王帮助。

处理这件问题的过程中，我一直寻求网络的帮助，并且连续发布赏金悬赏令，只要能够向我提供消息的，每个人都能拿到一万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每一次都会采取这种措施，花钱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所有的消息当中，我挑选出其中最重要的几条。

第一条就是六耳天王的确跟鬼眼勾结在一起，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江湖上的名利，而是更重要的超级大事。

如果我是大雪山的修行者，单单这第一条就很难接受，那些信众认为六耳天王具有独特法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来到红尘俗事当中，卷入人类战斗漩涡。

事实情况却是，时代变了，六耳天王也要依靠凡人才能发挥自己的野心。

第二条消息就是关于屠龙者，有些人说九州岛这边的屠龙者正在觉醒，只要唤醒他们，他们就会潜入海底，屠杀巨龙，最终掀翻龙宫，把龙宫里面的宝藏全都运回来。

这条消息看似荒谬，但在真正的智者面前就知道屠龙者一直存在，并且代代传承，只不过龙的出现已经成了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些人虽然毕生守候大海，但连龙的影子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是施展自己的屠龙绝技了。

如果这一次屠龙者真的觉醒，那就证明六耳天王来到九州岛，瞄准的就是他们。

第三条消息更加神奇，屠龙者一定会被唤醒，海底巨龙一定会被杀死，但是在这场战斗中大海出现了窟窿，海水急速宣泄，将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失，人类的毁灭由此开始，所以另一个组织正在追杀屠龙者以及企图唤醒屠龙者的人。

江湖混乱无处不在，而这一次的混乱理由让人思维短路，根本无法理解清楚。

后面还有几条消息，每一条都匪夷所思，但是都跟六耳天王有关。

我觉得六耳天王就是混乱的开始，所有的江湖仇杀他都是始作俑者，这样的人应该永远封闭在大雪山里修行，不要到红尘俗世里来，搅乱乾坤。

我把这些消息展示给大竹英雄，他立刻变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叶先生，如果这些消息都是真的，九州岛将会天翻地覆，甚至顷刻间毁灭，我们还是赶紧向总部报告，然后离开是非之地，先躲得远远的再说，说不定六耳天王喜怒无常，瞬间就会让鬼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解决了我们的麻烦。”

我彻底冷静下来，然后告诉大竹英雄：“现在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躺下休息，等我的消息，如果我们能够继续执行刺杀任务，那就毫不客气，消灭一切敌人，如果确实力不能及，我们要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我已经向无数人解释了无数次，可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要六耳天王留在九州岛，鬼眼就会一直跃跃欲试，挑起各种战斗。

到了下午，我接到高桥勋的电话邀请：“叶先生，就在我的一叶目博物馆，今晚有一个智者茶话会，希望你能出席。并且，在大会上我将介绍六耳天王给你认识，全世界想要认识他的人至少有几千万，但他很少跟人发生联系……”

现在每一次听到六耳天王这个名字，我都觉得口中苦涩，不知该说什么好，假如每个人都能认清他的威胁，不去做引狼入室的蠢事，那么整个城市都会处于暂时的和平当中。

“你们是不是想要唤醒屠龙者？高桥家族这一次野心太大了，如果一意孤行，恐怕就要成为人类的公敌。”

我不再遮掩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件事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放任高桥兄弟去做，他们就会让九州岛遭受事前从未有过的危机。

高桥勋豪不在意，澹定的承认：“一切皆有可能，唤醒沉睡三十年的屠龙者这种大事，只有六耳天王才能做到。我说过无数次了，现在你到宴会上来见到他们，听他们解释人类的未来，或许你就能同意六耳天王的想法……”

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坚决赴宴，当面听听六耳天王的高见，看看他们唤醒屠龙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根本不相信龙的存在，可是却不得不相信屠龙者这种职业一直存在。

这就是一种悖论，屠龙者穷尽自己一生的智慧和精力，学习了屠龙之术，却始终得不到施展，那么这门技术的存在究竟有何意义？

如今，屠龙者的春天就要到了，而这一切都要拜六耳天王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