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三娘平时发怒都是在外人面前,很少在家人面前这个样子。
林汐知道,她娘之所以数落哥哥,倒不是说有多气愤,而是心忧。听她娘说话,句句都是心酸忧愁。
“娘,不用心急,给哥哥治病要耐心,病情好转需要逐渐引导,你这样对哥哥大吼大叫,对他的病情不利。”
林呀呀赞同点头,
“汐汐说的对,娘,您消消气,开导林大哥的事情,就交给我。”
饭毕,林呀呀知道林铭之所以会如此,事出有因,她不想凤三娘凭空误会了林铭,又怕林铭这样一声不吭会憋出病来,只悄悄将林铭尿裤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凤三娘知道后,也觉得自己方才一时冲动,管不住自己嘴就多说了两句,她不知道其中缘故,也并未深究,只道:
“铭儿这孩子,真难为你了。”
院里,林铭坐立不安,许是没有事情可做,他便来到两条受伤的黑狗前,拿出上次给林呀呀涂剩的药膏,亲自给黑狗涂了起来。
那黑狗倒也没有挣扎,只静静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林呀呀独自坐在屋里,默默看着林铭,她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导他呢。
这时,林铭似是在跟狗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平白被林呀呀看了笑话。
凤三娘从身后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多少有些内疚。
“铭儿,不就是尿了裤子吗,谁没个尿急的时候呢。我也没说你什么,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往后睡觉前少喝点水,都是自家人,呀呀又不会笑你。”
林铭默默给黑狗涂着药膏,心里想着的确是林呀呀昨晚笑他的眉眼。
凤三娘忍不住笑了笑,
“自家娘子又不是旁人,你别扭个什么劲儿呢。”
林铭突然站起了身子,
“我不要娘子了。”
林呀呀在屋内听得有些生气,心想这男人指定是将她当成揭短的小人了。可不等她冲出去为自己说话,就听凤三娘道:
“呀呀哪点儿对不住你了,她才来咱家多长时间,什么事情不是处处想着你呢。你身上衣服脏了是她洗的,破了也是她缝的,你说这话,对得起她吗?娶个媳妇能陪你过一辈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尿了裤子就不想要娘子了,回头等你将呀呀气走了,我看你还找谁闹别扭去。”
林呀呀一时有些愣神,这会儿听到凤三娘这话心里有点儿泛酸想哭。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夸她,念她的好。
母子两个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听林铭轻声说道:
“我知道不关她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对。”
“你知道就好,下次注意些,往后也别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免得呀呀听了心里难过。”
等二人说完,林呀呀方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凤三娘想着小两口感情需要培养,遂离开了。
林呀呀皱眉看着林铭的动作,
“林大哥,你怎么把我的药膏给狗涂上了?”
林铭只澹澹道:
“它受伤了。”
林呀呀一把拉起了林铭,
“在家闷得慌,陪我出去走走。”
就这样,林铭被林呀呀一顿生拉着出了院子。
“林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铭摇头,
“不是!”
林呀呀瞥了瞥嘴,
“还说不是,每次总说自己不想要我了。我告诉你,你若是不要我了,我就走,去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好让你眼不见为净。”
林铭听后,忽的拉住了林呀呀。
“你要去哪儿?”
看林铭脸上难掩紧张之色,林呀呀心底微甜,她左右看看,挣开了林铭,小跑起来。
“哼,我才不告诉你。”
林铭追上几步,再次拉住了林呀呀,
“你到底要去哪儿?”
林铭性子执拗,是个一根筋且带点儿傻气的男人。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着改变。
她调皮一笑,复又跑了起来。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后山里,林汐圈养的野兔等猎物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有只野兔生了一窝的小兔崽。林汐看着这新出生的小兔崽,亲自给它们做起了窝。
这一个个欢快跳脱的野兔子,你追我赶的,林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这后山不太安全,她还是小心为妙。
正这般想着,村里传来了阵阵敲锣声,林汐诧异不解,遂转身往村里走去。
回去后才发现,却是村长敲锣打鼓惊动了整个村子。
这时候,村里的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林汐远远看到人群里的凤三娘,刚走到她附近,就听村长正色道:
“上面发下话来,要开始征兵了。大家有想参军的,从明日开始,来我这里报名,上面也是要未雨绸缪,不想参军也不勉强,全凭自愿。”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数人都对参军没什么兴趣,就是有几个胆大的青年动了参军的心思,也被自家爹娘冷眼给看的没了主见。
这时,村里人也开始了阵阵交头接耳,
“但愿世道太平,可千万别开战。”
“是啊,这一旦开战,苦的可是我们边境的百姓。”
村长又接着道:
“虽说这不想当兵的不会勉强,可朝廷操练士兵是需要军饷钱财的,即日起,凡是未出男丁的人家,我们每家每户按人口算,每人收八钱的人头税,从明日起,我亲自挨家挨户收取,还烦请大家积极配合。”
村长此话一落,村民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包括老林家在内的众人,当即怨声一片。
林远山首先道:
“村长,怎么今年的人头税比往年的都要多呢。你能不能跟上面说说,免了这赋税,咱们这山村太穷,一下子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呢。”
不过他刚一说出口,就被林老头暗瞪回去。
随即又有人附和道:
“是啊,我们全家老小八口人,一出就是六两多银子,家里实在拿不出啊。”
村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既不愿出钱,更不愿出人。
最后村长一摆手,
“拿不出钱的就出人,这是上面定下的硬规矩,不是我一个小小村长能够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