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宁谦的语气有些急切。
“我就一个人在家,能有啥事。
倒是你,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回?”宁母的声音中充满关切。
“今天在考试呢。”
“怎么样,考...考试还顺利吗?
没事,要是没考上就好好看书,你的成绩考个研究生肯定没问题,咱们家也不穷,妈供得起。”
宁母刚问出考试的事情,迟疑几秒,没等宁谦回答就马上接话。
前几次的招聘考试自己都没有考上,宁谦明白母亲这样是为自己好,不想让自己难过。
“妈,我考上了。”宁谦语气平澹,但不自觉的加重考上了这几个字的音调。
“太好了,考上就好。我儿子以后也是大医生了,穿上白大褂可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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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母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欣喜,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宁谦本来想发工资的时候再给母亲打过去一些,给母亲一点惊喜,可听到母亲的关切,他也忍不住说了出去。
“在什么科室呢?不会很辛苦吧。”宁母好像想起什么,关切地问。
“在大外科呢。”宁谦答道。
他不想让母亲知道他选的是急诊科,为他担心。
“大外科好啊,我听说急诊科、儿科什么的可忙了。”宁母在电话那头说不出的高兴。
“妈,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以后我没接到电话就是在做手术,您不用担心。”宁谦的语气温柔了几分。
此刻宁谦突然想起,自从上了大学,自己就很少回过家了,假期兼职赚钱,医院见习,宁谦跟母亲几乎都是电话联系......
“哎,谦儿你也早点休息,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啊。
你这孩子,以前高中的时候在家也是,看起医书来怪痴迷的,经常忘记吃饭。”挂断电话前宁母还不忘叮嘱宁谦几句。
宁母的语气有些忧伤,宁谦为什么对医学如此痴迷,其实娘俩都心照不宣,但又很默契的彼此都没有提起。
挂断电话,宁谦一时间百感交集,很多思绪涌上心头。
他跑上天台,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思绪还是不听话地将他拉回到10年以前:
虽然宁谦的父母都是农民,但父亲却靠着一手木匠手艺,在县里买了房子,一家三口生活还算温馨。
可自从父亲得了那场重病,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那时宁谦还在读高中,父亲突然开始高烧不退,一开始一家人也没当回事,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可能发发汗就好了。
可父亲的高烧持续了4-5天都没有好转的趋势,到了县里的医院,医生诊断认为是肺炎,就开始上抗生素,但没想到越治越重。
最后甚至连激素都用上了,但就是没有好转的迹象,随后肝、肾功能开始出问题、凝血指标也开始异常,血常规提示血小板骤降,这就像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县医院的医生开始慌了,匆匆开了一张转院证就无情地告知他们:治不好了,太重了,转上级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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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谦和宁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宁母文化程度不高,搞不懂医院的治疗程序。宁谦毫不犹豫地向学校请了长假陪同父亲看病。
他们从县上的上级医院转到地州医院的省级重点专科,但依旧没有什么起色。在换用联合抗生素以后父亲的体温虽然下降了,但还是在低烧,肝、肾功能、凝血、血常规等指标虽然稳住了,但依旧没有恢复正常,与此同时父亲的情况每况愈下,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
一家人都要求转院,但地州级医院的医生说他们能治,不会开具转院证明。
这个时候宁谦开始急了,他在照顾父亲之余,一有时间就在那个互联网还不发达的年代,用着2G网络不断在网络上搜寻跟父亲病情相似的桉例,甚至开始买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开始硬啃。
最终他们还是坚持出院,自己转向省城市的医院去寻找着能够治好父亲怪病的人。
可省城医院的号哪是那么容易排得上的。
那是全省顶级的医院,是病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
一家三口硬是在急诊科的过道上住了整整三天,但其他科室来会诊的医生看看那一沓厚厚的病历和化验单,最后都没有说明是什么病,摇摇头就又走开了。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父亲已经瘦得脱了形,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双颊深深凹陷下去,却显得眼睛一样地大......
后来在宁谦极力的要求下,急诊科终于组织了全院大会诊。
在所谓的商讨以后,由于宁谦父亲的血常规异常更明显,于是被捞去了血液科。
经过一番波折,终于住进住院部,可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父亲的肝肾功、凝血又开始恶化,血常规的白细胞开始降低,血小板更是到了个位数。
一家三口更着急了。宁谦和母亲还是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给父亲。
宁谦开始更加疯狂、不眠不休的查资料、看相关的内科书籍,他深刻地记得父亲的每一个化验指标,每一个检查结果。
甚至跟医生提出过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是淋巴瘤、或是多发骨髓瘤或者是其他血液系统疾病,又或者是心肌淀粉样变等罕见病?
可每一次被医生以“你们只需要照顾好你们的病人,看病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操心”搪塞回去。
宁谦和母亲的都没有放弃,父亲在血液科住院的同时,宁谦还带着父亲的检查资料去别的科室,别的医院问询可能的希望。
得到的或是闭门不见,或是呵斥、质疑,但这些他们都不在乎。
只要存有一丝的希望他们就会一直坚持下去,那一刻宁谦多么希望自己成为一名无所不知的医生,可以站出来治好父亲的怪病。
时间对于宁谦一家来说很宝贵,可时间又总是不等人的。
就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天气毫无征兆的转凉,父亲也毫无征兆的脑出血了。
从一开始的高血压,头痛欲裂,到最后的大小便失禁、昏迷不醒,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神经外科的医生来会诊,本来是一个简单的脑出血,却因为宁谦父亲的血小板太低、凝血功能太差,迟迟不肯开颅清除血肿。
神经外科的医生劝道:“如果这个人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选择做手术,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母亲听到这句话,瞬间瘫坐在地上,眼泪入注,她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一切的治疗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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