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还真的在场!
相府的眼线不断把消息传回,确定了皇帝确实在之后,秦桧反而冷静了下来。
第一波围攻马车的人,他们的目标是皇帝。
在临安城有这么大的胆子,还能有这种实力的……
莫非是岳飞?
不对,岳鹏举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知道,再说了,那个木头对老九忠心得很。
将手中茶碗放在一旁,秦桧又拿起了桌上的桌上的镇尺。
这第二波人,目标是张俊。
不会是金人,让金人出动这般势力,张俊还没到那个地步。
把镇尺放下,又将笔搁捧在了手中。
思北楼声名不显,也未曾听说过背后有什么人照看着。
但在明知道有殿前司和张家军在的情况下,还敢冒险出手。
秦桧摇了摇头,从老九醒来之后,不单是皇帝他看不懂,连这临安城,似乎也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起来。
略微思考了一下,秦相爷取了笔墨,便在纸上游走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完成了一帖极好的书法作品。
“秦大!”
一圆脸圆肚的胖子闻声而来,脸上笑容和煦极了。
“相爷,您叫我?”
“把这信送过河去,顺便催一下张诏谕,叫他动作得快些了。”
秦大双手接了信去,又朝着秦桧躬了躬身,这才退了出去。
老九啊老九,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
思北楼。
与张家军交手的人,实力比张俊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些。
一个对一个,加上杨沂中带着的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一个是本朝太尉,一個是殿前司指挥使。
硬仗不知道吃下了多少,却也少有这般亲自下场厮杀的时候。
战得正酣,谁也没有顾及身后那思北楼的动静。
一毡帽小厮跑了上楼,额上挂着斗大的汗水。
“东家,先躲一躲吧。”
刘璃的注意力一直在外边,根本就没发现什么时候有多余的人进来,这时倒也不慌,沉声问道:
“是谁?从哪里来的?”
那小厮擦了擦汗:“从后院翻进来的,不是普通毛贼,个个颇有些能耐……听口音,像是北边来的。”
刘璃闻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来得好!”
随后,他便从栏杆外取下了挂着酒旗的长棍,对着刘邦道:
“倒是扰到辛大人了,您且在这里坐一会儿,小的一会儿再来陪您。”
言罢,也不等刘邦回话,便将长棍负在身后,带着小厮下了楼。
刘璃一下去,这楼下的动静便又大了许多,看了看楼下角落、对面酒楼和跟随自己后脚上楼、装作客人的殿前司护卫。
刘邦朝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现在脑子有些绕不过来,以前这个时候,往往用不到他自个儿想,就已经有人把事情给他分析清楚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靠谁,也不知道谁靠得住。
思北楼来的,和想杀张俊的,暂时不用想,那和自己没关系。
那群攻击马车的人,毫无疑问是想要皇帝命的人。
那么,凭借着自己现在的名声,决计不会是议和派的……毕竟想要再找一个同样的孬种,实在是太难了。
是岳飞?韩世忠?亦或者是……杨沂中?
再或者,是这思北楼的刘璃?
今天这事儿也算巧了,刚好把大家伙儿给聚在了一起。
不过,也怪他没有考虑清楚,辛次膺或者杨沂中两人,单抡一个出来没关系。
两个人一同出现,想要推算出皇帝也在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举着酒杯迟迟没有动作……对自己心里有数,再喝就要上脑了。
不过要是这位张太尉,能够死在这里,倒是省却了自己不少麻烦。
他很想让杨沂中回来了,人家自个儿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呢?
只是他的想法终究未能如愿,张俊虽然被人给在胸前划了一道口子,却连彩也没挂。
老东西,这么热还穿甲,也不嫌闷得慌。
临安府的人若是出现得再慢一些,从孙觌开始算,从上到下可能都得担上责任。
不过他们战力有限,所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刑部和大理寺的差人。
以及,侍卫亲军马军司的人,领头的,也是从拓皋之战中退下来的,现在的马军司都指挥使,刘錡。
这般合力之下,张俊一行人才脱得身来,只是见了刘錡,张、杨二人均是有些不自在。
“太尉无恙否?”
张俊别过了脸去,理也不理他一下。
杨沂中倒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来,只是想着皇帝还在身后,也没和刘錡寒暄。
这街上的戏结束得没甚悬念,思北楼下的吵闹声也很快静了下去。
台子搭好了,唱也唱完了,至于剩下该怎么收场,那便是刘邦的事了。
伸了个懒腰,他对着杨沂中摆了摆手:
“我自个儿下来。”
路过这思北楼大堂之时,见光着上半身的刘璃,赞道:
“东家好本事!若是当了兵,想必也是一方大将。”
刘璃喘着气道:“辛大人说笑了,我这把年纪,哪还做得了什么大将。”
又看到他似要离去,劝慰道:“辛大人,听小人一句劝,过河去吧!”
刘邦只是摆了摆手:“多谢东家的好意了,咱们两个,后会有期。”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刘璃忍不住叹气。
哪儿还来的什么以后啊!
杨沂中伴在身后,对于他来说,虽然皇帝没出什么事,但让皇帝受到了惊吓,他就已经是犯了大罪。
况且,自家皇帝本来就胆小,又是个喜欢瞎想的性子。
若是这番让他以为是金人所为……杨沂中很害怕,自己这两天刚刚建立起来的一丝信心,又将被再次摧毁。
只是默默跟着,也不敢多说一言。
张俊仍在对亲兵发着脾气:“查!一定给老子查出来!他娘的,在外面过得提心吊胆,回了临安还得提心吊胆!”
张太尉丝毫没有注意到,直接与他擦肩而过的皇帝。
反而是刘錡见了,立马就要上前行礼,却被杨沂中给拦了下来。
“信叔兄,先跟着吧。”
等刘錡和杨沂中都走到了前面,张俊这才疑惑道:
“那两小子干嘛呢?”
随后才反应过来,皇帝还在马车上!
于是便大步朝前跑去,还蹭了下刘邦的肩膀。
只见张太尉到了马车前,便躬身抱拳道:
“臣救驾来迟,官家恕罪!”
好一会儿也不见车里有人响应,他回头看向杨沂中,一脸的不解:
“官家真在车里?”
杨沂中皱起了眉头,刘錡则是朝他使了使眼神。
刘信书抽风了?
感觉到有人从身侧上了马车,张俊回头一看,却见这人连身袍子也没穿得,前半身已经钻进了车里。
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斗,张太尉难免神经紧绷了一些,一把便抓住了这人的脚,喝到:
“御驾在此,不得造次!”
谁知这人胆子忒大,一脚便踢在了自己的胸口。
张太尉气极,正想发作,却见那人把帘子掀开,随后,便是一张熟悉的脸。
“官……官,官家,臣,我……”
刘邦白了他一眼,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没脑子呢?
他低声道:
“都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