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书房看书了。”他现在只想找借口离开,避免晚上和佳玉同处一室的尴尬。
之前在嘉定时,俩人都睡同一间屋子的不同地方,佳玉着实睡得不香。
如今回了府里,好不容易有柔软的大床可以躺躺。她早就赖在上面,不想起身。
看见胤禵这么上路子把房间让给自己,佳玉很是开心。
“好,那你去看书吧。”巴不得自己一个人睡,佳玉挥挥手,浑然不在意。
也就是新儿和芳嬷嬷两人不在府里,要不然她又要被一左一右念叨地耳朵起茧子。
自从知道良妃给自己挖坑,胤禵心里就总是不得劲。
这几天一直在想着以什么方法让皇阿玛动怒,贬自己去守皇陵。
他本来想找八哥碰头,可是想想四嫂和佳玉的劝告,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冲动。
这两天一直郁郁不乐,要么是待在府里读书练武,要不就是去马场练习骑射。
整日里修身养性,连和以前那帮纨绔子弟相聚的时间都少了。
他也懒得出去和人应酬,这天刚从马场跑完马准备回府。
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青色的帘布被掀开,一只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
“九哥!”胤禵很是惊喜,但马上又憋了下来,很是尴尬。
当时在嘉定想要整治杨家时,他家就靠着九阿哥做靠山,完全不把胤禵放在眼里。
虽然觉得一个妾,影响不了他和自己的兄弟情。但明明杨家把九哥抬出来,自己还是痛下狠手。
想到这里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九哥一开始邀请过他入府喝酒,自己借口太忙都没有答应。
没想到这次在马场外还能碰见他,胤禵低下头,手指绕着缰绳,尽量缓解自己的尴尬。
“十四弟好大的架子,我都请不动你了。”九阿哥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阴阳怪气,捉摸不定。
胤禵也辨别不出他是真的生气,还是那自己打趣。
他怕自己笨嘴拙舌表达不清意思,忙从马上跳下来,小跑着到九阿哥的马车边。
“并不是故意不到哥哥府上,确实刚回京,没什么空闲。今日这么巧咱们遇到,不如到酒楼里共饮一杯如何?”他敲了敲马车的外壁。
这是他小时候俩人在御书房里读书时,约定的一个小暗号。
若是两人想私下相处,说些私密的话,就用手指敲一敲硬的东西。
马车里传来九阿哥沉闷的笑声,胤禵这才松口气,能接受自己的邀约,就说明九哥并没有真的气恼。
胤禵便骑马到天下至味楼,定了一桌时令的饭菜。
他知道九阿哥喜欢吃干净新鲜的饭食,并不是一味的追求山珍海味,所以点的菜都是符合他胃口的食物。
“十四弟,你又何必如此破费?就咱们两个人,点两三样菜,温一壶小酒便是了。”九阿哥打开折扇,一边扇着,一边健步走上台阶。
他身材高大,肩膀宽厚,身上又有一股沉稳的气质。
特别是勾唇微笑的时候,更有些成熟男人的稳重。
“九哥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胤禵鼓起勇气开口。
他和九阿哥相处的也非常好,而且他俩都是八哥的左膀右臂。
他不希望因为杨家的事儿,让九哥觉得自己是故意打他的脸。
“好兄弟,你不必和我说,具体的内情我都知道。”九阿哥抬起手,制止他开口。
“咱们兄弟之间有些话意会即可,若说的太明白,反而伤了感情。况且他们也太嚣张了些,你是为皇阿玛办事,我心里有数。”
听到九阿哥如此通情达理,胤禵还颇有些惊喜。
到这时,心里的忐忑才放下,“有了九哥这句话,小弟心里才舒服多了,否则总像一块巨石坠着似的,总觉得对你不起。”
两人彼此看了眼,从对方的脸上发现了熟悉的神色,一时间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躲着我却是为了这事儿,我还当是什么呢。”九阿哥在手里转着扇子,不屑一顾,“不过是一个妾的家人,怎么抵得上我俩之间从小长大的情谊。”
“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九阿哥不知道胤禵心里是什么想法,所以刚开始提起时,还带着点试探。
“你不在京里的这段时间,太子和皇阿玛几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九阿哥也觉得这父子两人之间的情谊,恐怕走到了尽头。
“依我看,情况不容乐观。”
八哥在六部里历练的时候,两人一直从旁协助。
当时太子地位稳固,他们也并没有别的想法。如今储位空悬,各方都蠢蠢欲动。
如果能将八哥推上这天下至尊之位,也不枉他们兄弟三人相好一场。
太子毕竟是正宫嫡后的儿子,又从小得皇阿玛宠爱,待遇教养远在诸皇子之上。
“我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太子毕竟在位这么多年,也不是说废就废的。”胤禵此时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若我们太快地站队,被皇阿玛知道,恐怕不能善了。”
胤禵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皇上向来反感儿子们结党营私。
不仅不允许他们和大臣们有过多来往,而且对于他们兄弟之间也是要求兄友弟恭。
九阿哥听胤禵这么说,不屑地嗤笑出声。
胤禵当然知道九哥的意思,但他不会这么明显地表达嘲笑。
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道:既不许他们和权臣们有来往,但又为何选那些家世高贵的女子做他们的福晋。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一旦身处其中,又能如何保证自己清清白白,不受牵连。
皇阿玛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要求又太高。所以才会造成如今东宫不稳,他自己猜忌多余的局面。
九阿哥“啪”的一声,将折扇置于桌上。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嘉定之行还是收获颇丰。”他举起一杯酒,敬向胤禵,“初次历练就得到显着的效果,可喜可贺。”
胤禵不好意思,回敬了一杯道:“我只摸到了白莲教的一个边儿,怎么能算是收获颇丰了?不过剿灭江南的水贼,也算是一件有功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