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本公眼拙，这位侯爷是？”
见王宁一身侯爷装束，周林狐疑地看了一眼还在焦虑之中的朱高煦。
不敢再得罪周林的朱高煦赶紧介绍道：“这位是永春侯，驸马王宁。”
“咏春啊？那可不得了。”
周林玩了一个对方听不懂的谐音梗。
没见过不等于没听过。
周林早知道王宁和李让经常在背后诋毁自己，正想找个机会让对方难堪。
发觉不对，朱高煦很没义气地躲进人群。
有恃无恐的王宁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是驸马，是不是该给本侯下跪磕头？论起来，某可是你的姑父！”
听到两人的对话，王宁认为周林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想趁机替李让出头。
如果让一名国公跪拜一位侯爷，那周林的脸可就丢大了。
周林咧嘴一笑道：“都尉是不是耳朵不太好？汉王都说本公是假驸马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位姑夫？莫非你也是假的？”
“你……你怎么敢……”
不等王宁说完，周林面带好奇地问道：“人说马上封侯，似乎不是指从驸马都尉这个职位上加封国侯吧？不知道永春猴儿有什么过人之处，斩杀过几名敌将？”
平民出身的王宁何时上过战场，更别说斩杀敌将。
无言以对的王宁咬了下牙道：“某虽然没有斩杀过敌将，却在靖难之时给陛下传递过重要消息……”
“好大的脸！”
没等对方说完，周林突然沉下脸，“传递消息的是已故武阳侯，徐公增寿。尔竟然敢冒功请赏，真是不知羞耻！”
“不是……有咱……咱还因此下狱了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疑，王宁有些乱了方寸。
周林冷笑一声道：“本公怎么听说你是因为在外面豢养美姬让公主给告发了呢？因为帷德不修而被治罪，可着大明也就你和周德兴两人。难怪能被封猴儿。”
王宁终于听清周林说的是“猴儿”不是侯，当即伸手来推周林道：“小杂花，敢骂本侯？”
由于有功于朝又长期受到朱棣的礼遇，王宁逐渐养成跋扈的性格，觉得揍谁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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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这回碰上敢刀劈郡马的横主儿。
周林抬手抓住他的大拇指，就势向后一掰。
“疼……疼！”
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王宁吃了个暴亏，顺着周林的力道跪在地上。
周林扭着他的拇指不放道：“永春猴儿终于懂点人事儿了，还知道给本公下跪磕头，真是让某感到欣慰。”
“你……你给咱等着！”
王宁疼得眼泪直流，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甩几句狠话。
恰在此时，成国公朱能快步赶来道：“淇国公休要伤了和气。”
周林冷哼一声，放开王宁道：“若不是他出手在先，本公才不愿意与一名都尉计较。”
“你等着！”
逃出魔掌的王宁爬起来就往宫门处跑。
看着他的背影，朱能叹了口气道：“刚才的事情，咱都看在眼里。只是此人受宠已久，怕是要给你添些麻烦。”
“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
周林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
两个恃宠而骄的新贵发生冲突，宫门外的臣子都希望借此看清陛下的态度，全都静静地等待下文。
文官队伍中的谢缙与夏原吉对视一眼，同时摇了下头。道衍则是一直在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徒弟跟别人发生冲突。
没过多久，马和从宫门里走出来，高声喊道：“陛下有旨，永春侯王宁行为不检，在宫城外失仪，罚其闭门思过三日，钦此！”
宣读完圣旨，马和不顾愣在原地的王宁，直接回转宫城。
汉王输了！
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作为力谏汉王成为储君的王宁被罚闭门思过，其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况且，他刚才挑衅的正是皇长子的得力干将。
“淇国公用过早饭吗？本侯这里还有些干粮！”
武将之中，郑亨第一个凑了过来，取出几只用油纸包裹的肉馒头递给周林。
“标下见过淇国公！”
“公爷，标下曾经跟您在灵璧出生入死！”
武将们比文官的表达方式更加直接，纷纷围住周林攀起交情。
文官队伍中，陈瑛长出一口气，凑到身边的官员耳边道：“散朝后给韩瑞带个话，就说本官想请他过府一叙。”
韩瑞是周林的弟子，与他交好相当于交好周林。而且，这种方式更加隐晦，不容易授人以柄。
可惜韩瑞的级别太低，没有资格参加朝会。陈瑛无法在第一时间表示想与周林多亲多近的意思。
喧哗声中，宫门开启。
众人赶紧整理袍服，准备按顺序进入皇宫。
按照功臣排序，武将之中应该以张玉为首。可张玉已经远赴安南，根本不在京城。
在此情况下，身份相同、功劳不相伯仲的周林和朱能实在不好分出先后。
正当大家想看二人为此撕扯的时候，周林与朱能耳语几句，突然将排名靠后又不愿轻易出头的泾国公陈亨推到前面。
“老夫马上要解甲归田……”
“别闹，您可是我的老上级！”
反对无效，周林和朱能架着陈亨就往里走。
看似胡闹的举止却让周围的臣子挑起大指。
居功不傲、懂得感恩……淇国公真乃大丈夫！
一时间，众人对于世间的流言蜚语产生怀疑，都觉得周林是个可交之人。
道衍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领着文臣进入宫城。
朝会开启，冗长的奏事环节让周林昏昏欲睡。
可大殿里连把椅子都没有，他也不好回身靠在柱子上，只能站着打盹。
怕他当众失仪，朱能只能时不时地捅他一下。
好不容易说到治水之事，夏原吉上前汇报情况。
随后，陈瑛将查处贪官的事情简要说明一下。
听完奏报，朱棣当殿下旨处斩犯官、抄没家产。
本以为朝会即将结束，朱棣突然开口道：“淇国公治水和平叛有功，又能协助都察院和锦衣卫查处贪腐，实在是大功一件！但……”
不要说“但”好不好？
周林没来由的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