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张千户是燕王的人。”
“咱听说他刁难周百户是想替金忠和丘福出头。”
流言在不经意间散满整个通州卫。
起初,张兴还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可随着流言越传越广,指挥使赵兴贵开始质疑张兴。
燕山卫的出身加上反常的举止,整个通州卫都认定他是燕王派来的卧底。
指挥使值房内,赵兴贵和宁沔紧盯着神色紧张的张兴。
曾经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赵兴贵是坚定的太子党,根本不允许有任何亲王的势力染指军队。
看着张兴,赵兴贵强压怒火道:“张千户是何时投靠燕王的?”
“标下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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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连忙抱拳道:“标下虽然在燕山卫当过副千户,但与燕王素无往来。大人不要因为几句流言就怀疑咱的忠诚!”
“是吗?”
赵兴贵眯起眼睛道:“通州卫内都知道周林与燕王的属臣不和,你为何要处处打压他?”
张兴闻言一愣,嗫嚅半晌不能开言。
宁沔鄙夷地一笑道:“张千户的任务恐怕还不止这些吧?”
“什么意思?”
张兴悚然一惊。
宁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周林去松亭关上任时曾经遇到白莲教的截杀。本官有理由认为是你泄露的消息。”
“本官没有!”
张兴的脸色变得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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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赵兴贵勐地一拍桌桉道:“勾结藩王,本官还能容你。可勾结白莲余孽,罪无可赦!来人,将他押入大牢!”
“大人容禀!”
情急之下,张兴急忙跪倒道:“标下是晋王的人!”
一句话让赵兴贵和宁沔同时动容。
窗户纸捅开,张兴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标下是受晋王所托查探北平的白莲教和燕王干涉军务的情况……”
“放屁!”
没等他说完,赵兴贵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北平的军务与晋王何干?白莲教余孽与你何干?”
张兴连忙解释道:“具体的标下并不清楚。标下只是受命而来。”
“呵呵……好一张利口,好一个嫁祸之计。”宁沔轻轻摇头,“你以为拿晋王当挡箭牌就可以脱罪吗?你难道不知道,任何亲王都无权干涉军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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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赵兴贵大声怒吼道:“来人,将这个白莲余孽送至锦衣卫衙门!”
处置晋王的人不方便,处置一位白莲教徒则是天经地义。
听到命令,几名早已准备好的亲兵直接将张兴上绑。
“冤枉……标下冤枉!”
张兴一路鬼叫的被人拖出值房。
等他远去,宁沔朝赵兴贵抱拳道:“大人,此事不会给您惹什么麻烦吧?”
赵兴贵冷笑一声道:“此事麻烦的是晋王,老夫相信陛下会明断是非!”
顺口恭维几句,宁沔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大人对左千户所的主官任命有何想法?”
赵兴贵斜了他一眼道:“你年纪轻轻,倒挺适合领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任此职?”
心里虽然乐开了花,可宁沔还是连连推辞道:“标下能力有限,不敢当大人的厚爱。更何况,标下只是从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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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升半级!”
赵兴贵挺喜欢为人踏实的宁沔。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宁沔从来没提过任何非分的要求。
反复推辞几次,宁沔单膝跪地道:“既然大人有意栽培,标下就斗胆当一回领兵官。”
“甚好!”
赵兴贵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重点关注一下那个周林。如果可用,不如在适当的时候提拔他为副千户。自己提拔的,将来用着放心!”
“标下明白!”
宁沔隐蔽地一笑,觉得此事办得非常圆满……
……
听宁沔讲述完刚刚发生的事情,周林也在暗自庆幸。
燕王和自己在有意无意中给了许多人一种相互敌视的错觉。
若能靠赵兴贵上位,周林完全可以在靖难之前隐藏好自己。
想了一下,他皱眉看向宁沔道:“表哥,张兴真是晋王的人?”
宁沔点点头道:“之前怕你多想,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张定边也是在晋王的怂恿下来北平发展。
晋王想通过此事衬托出燕王的无能,冲澹他随徐达镇守北平和收降纳哈出之功。
没想到,你的出现破坏了他的全盘计划。因此,他有可能对你恨之入骨。”
如此解释,周林倒是能够接受。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会不会继续为难咱们?舅父会不会因此暴露?”
“暂时不会!”
宁沔神色从容地说道:“等赵大人的奏折递到陛下面前,晋王恐怕会被禁足一段时间。即使他结束禁足,暂时也不敢再兴风作浪。咱们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站稳脚跟。至于以后……再说吧!”
现在不折腾,他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知道晋王寿数不长的周林彻底放下了心。
聊了一会闲天,宁沔笑眯眯地说道:“估计过了正月,我就能正式上任。届时,我会把第一百户所建成一个火铳营,由第九和第十百户所协同你们组成一个厢车司。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既然周林的身上有从五品的散阶,宁沔自然要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争取在北征之后提拔为副千户。
“要打阿札失里了吧?”
周林马上明白兄长的意思。
“消息够灵通的?”
宁沔好奇地看着他。
周林讪讪地一笑道:“是张武提前透露的消息。他说阿札失里有降而复叛的迹象。”
宁沔点头笑道:“他已经复叛了。根据朝廷的旨意,燕王大概在三月份出塞作战。此战不仅要收捕阿札失里,还要顺便清剿一下辽东的女真。”
“杀他个片甲不留!”
听说要征讨女真,周林当即来了兴趣。
宁沔亲热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仗肯定有的打,功劳也一定不会少。但你要注意跟张武保持距离,别毁了反燕先锋的形象。”
“放心,我自有分寸。”
答复完表哥,周林的脸色逐渐转冷,“不过,我有笔账还得在出征前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