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郎君是谁?”
见众人看向周林,楼上的苏坦妹生出好奇之心。
一名本地的侍女难掩激动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他就是写出《弟子规》的周总旗!”
“他是武官还是锦衣卫?”
苏坦妹的眼中全是惊疑。
“他是通州卫的总旗,名叫周林。据听说,他在北征时曾经阵斩北元丞相,逼着北元的太尉率部归降。可惜,不知道是谁从中作祟,贪墨了他的功劳!”
侍女面露愤慨,为自己的偶像打抱不平。
苏坦妹闻言一惊,不顾矜持探出头道:“小女子只想以文会友,诸位切莫生出攀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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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儿成啊?他还欠着我五百两呢。”
话音刚落,周林懒洋洋地开了口。
如果陈寓见好就收,周林绝对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可对方竟然想让自己当众出丑,这就有点叔可忍,婶子不能忍了。
关键是,周林故意写出《弟子规》和《长相思》皆有深刻的用意,并不是为了简单讨好婉如、给将士们启蒙。
他在刻意营造自己的人设,好吸引某位人士的注意。眼看鱼要上钩,绝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陈寓也有些为难。
一时的意气用事,让他在苏坦妹的眼里变成一个小气之人。
可要就此让步,他又心有不甘。
沉吟一下,陈寓拱手问道:“敢问公子高名。”
“在下周林!”
周林傲然挺立。
陈寓不禁打了个冷战道:“可是写出《弟子规》的周郎君?”
“现在知道,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周林嘲讽地一笑,径直走到桌旁抄起毛笔。
“有感于陛下创业之艰难、功勋之忘我,在下想填词一首并在序中完成苏姑娘的要求。”
说完,他边写边念道:“一年两年三四年……”
什么玩意?堂堂文坛新秀就是这个水平?
在座众人同时震惊。
“哈哈……”
陈寓忍不住捧腹大笑,“北平城的教化水平实在是高。那本《弟子规》怕是前人之作吧?”
楼上的苏坦妹微一皱眉,觉得陈寓有些欺人太甚。
指责周林也就罢了,他实在不应该刻意表现出对北地书生的轻视。
“很好笑吗?”
周林抬头看了一眼陈寓,“白居易写诗尚在追求老妪能解的境界。汝难道比醉吟先生还要懂诗?”
一句话噎得陈寓哑口无言。
在座的北平学子议论纷纷,在出了口恶气的同时期待周林能够在后续的诗词上扳回一局。
等众人安静下来,周林继续作序道:“风雨兼程十五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
听完词序,楼里的人齐齐挑起大指。
从至正十三年到洪武元年。洪武帝用十五年的时间完成屌丝逆袭,率军驱除鞑虏、扫清寰宇,恢复汉唐江山。其功绩之卓着,堪比秦皇、汉武!
这个人似乎在刻意而为,像是在向谁表达忠心!
楼上的苏坦妹警惕地观察着周林的一举一动。
很快,周林写完一首《浣溪沙》。
“长夜难明九州天,蒙元魔怪舞翩跹,黎民亿兆不团圆。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今朝盛会忆从前。”
“彩!”
楼内的士子当即奉上彩声。
随后,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陈寓。
论起文字功底,双方的差距未见多大。但论诗词中的意境和豪气,陈寓只配给周林提鞋。
“周公子,奴家在房中等你!”
“郎君可否给奴家写首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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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姑娘纷纷扔下手帕和香囊,差点将周林当场活埋。
陈寓愣珂珂的站在原地,如同看到神仙下凡。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你做的。抄袭……对!汝一定是在抄袭!”
多年的寒窗,他绝不甘心就此失败。
周林惋惜地摇摇头道:“《论语》有云,‘过而不改,是谓过矣’。陈先生不知悔改,再三诬陷学生。若是此事传至市井,怕是要贻笑大方。”
“姓陈的,你不是看不起北平士子吗?怎么,如今被周郎君以诗词胜出,你就改玩阴的了?”
“滚出北平,我们不欢迎像你这样的小人!”
旁边的士子纷纷替周林站台。
“好……你等着!”
羞愧难当的陈寓扔下一句狠话就想开熘。
“慢着!”
半天没说话的方博伸手拦住他道:“陈先生,赖账可不是种好习惯。”
虽然查桉心切,可方博也看不惯陈寓的嚣张,逼着他拿出五百两的赌金。
自忖有才的陈寓哪里带着那么多的宝钞,勉强凑出五十两,掩面而去。
等他狼狈而去,周林抢过宝钞道:“各位今天的茶水由我请了!”
“好!”
“多谢周郎君。”
能不花钱自然是好事,众人纷纷拱手道谢。
装完大方,周林抬头看向楼上道:“苏姑娘,不知我和我的朋友可否上楼一叙。”
略一犹豫,苏坦妹点头同意……
闺房之中,周林在苏坦妹的对面落座,方博则在一旁相陪。
等茶水献上,苏坦妹嫣然一笑道:“从刚才的诗词中,妾身能感受到周公子的拳拳报国之心。可身为武官,您就不怕被上司追责?”
明朝的官员原则上不许出入青楼。即使前往也得遮掩一番。像周林这么大鸣大放的恐怕是绝无仅有。
周林凄然一笑道:“忠心管什么用?我倒是忠心,还不是一样被人贪墨功劳。若非如此,我现在恐怕已经官居副千户了。”
随后,他一指方博道:“这位方小旗原本是位百户。只因得罪上司,无端被降为小旗。现在,你还觉得忠心是件好事吗?”
知道其中原因的人不多,周林故意在苏坦妹的面前卖惨。
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方博马上接口道:“周兄所言极是。咱只恨没有赶上从龙的好事。否则……唉!”
一声长叹道尽辛酸。
方博和周林暗然举杯。
“二位说笑了。”
苏坦妹可不敢妄加置评,只能陪着他们端起茶杯。
恰在此进,窗外有几只鸦雀鸣叫而过。
眉头一皱,周林低声自语道:“二十余年纸上寻,寻来寻去转沉吟,忽然听的慈鸦叫,始信从前错用心。”
闻听此言,苏坦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