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梁天舟才起来。
昨晚送斯芸回去后,梁天舟独自步行回家,躺在床上,这一天的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脑子里闪现,内心充满甜蜜。睡下后,斯芸竟然跑到他的梦里来,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又盯着他,眼含深情地盯着他看,把香唇凑到了他嘴边。梁天舟这一晚,睡得可真爽!醒来时感觉不对,赶紧翻身下床换了内裤,才伸伸懒腰,又坐回床沿,还在回味梦里的事。
出门往“望乡咖啡屋”走去。刚拐过一条街,远远地能看到“望乡咖啡屋”的楼上,藤原纪美办公室的窗帘了。一个人迎着他走来,步子迈得很快,帽沿压得也很低,看不清面容。两人一交错的瞬间,梁天舟上衣被人一碰,那个人快速离开了。
梁天舟一摸衣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有字:下午三点,临江茶楼。
这是谁呀?不带这么打招呼的!
转身再看那人,已经走远,消失在人群中。
谁给我传递这纸条?下午三点,是时间,临江茶楼,是地点。要约我去见面?什么人要跟我见面?会是什么事呢?
只停顿了五秒钟,梁天舟便把纸条一揉,随手丢了。咄咄怪事,你叫我去,我就得去?把我梁天舟当成什么人了!
梁天舟丢掉纸条的瞬间,第六感让他觉得,这附近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也许在哪栋楼里,也许在某处街角。
到了“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两天不见,藤原纪美消瘦了,好像几天没睡好,神情萎靡。
张巩给她从楼下端来一杯咖啡,她抿了几口,不说话,像在沉思。见梁天舟来,表情很复杂。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梁天舟待到中午,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干脆跑到警察局,跟刑侦科的兄弟们厮混。
至于三点钟相约茶楼见面那个条子,他压根没当回事。
谁知到了六点下班后,他刚走出警察局大门,一个小叫花子,跑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一个先生让他送来的,还给了他一个铜板。
纸条上写着:晚上八点,临江茶楼。
不用想,他又直接把纸条丢了。一而再,再而三,我看你还出什么招!
一再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梁天舟回到家。这种时候,他不会做任何额外的事。
是真的有人要找自己,还是只是为了试探他?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能有任何举动。包括找刘斯芸或者其他人。现在任何多余的行为,都可能是错误,无法预估的错误。静观其变!
时间还早,梁天舟打开家里那台胶木外壳的电子管收音机,听着电台里播放的时下流行歌曲,时不时还中断一下,插播一则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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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有点难熬。连个座机电话也没有,有座机也不能打电话、他需要静静,静静是谁?那不管,他要静静地想一想,会不会发生什么没有预料到的事。
昨天还把这些天的前前后后理过一遍,应该没有把柄在藤原纪美手里。那么,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想通了这些,梁天舟关掉收音机,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梁天舟一如既往地去“望乡咖啡屋”点卯。走到昨天被人塞纸条的街口,突然背后一声轻喝:“不要动!动就打死你!”
梁天舟感觉到腰间被一个硬物顶着,身后两个人紧贴着他。他被挟持了!他定了定神,要跑已经跑不掉了,反抗也无济于事。这时,旁边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上去!不许乱动!不许出声!”身后的人压低声音命令道。
车是从后面开过来的,梁天舟连车牌号都没法看到。先上车再说吧,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到底耍什么花样?
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个人坐在副驾上。先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梁天舟夹在中间,坐到后排。
“对不起,先得委屈你一下,把眼睛蒙上。”身旁的人说着,掏出一块黑布条,把梁天舟的眼睛蒙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梁天舟问道。
“闭嘴!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因为眼睛被蒙住,梁天舟也不说话了,那几个人也不再说话。梁天舟用心听着车窗外的动静。
车子拐了几个弯,又开了多久,再左拐,直行,又右拐,车的两边,街上有人说话和走路的声音。
过了一阵,只有右侧有动静,左边应该没有店铺,对,左边有流水的声音。
过桥了。两边都能听到流水声,车底也能感觉到行驶在桥上。
喧嚣的城市慢慢留在了在身后,远了。这大概到了郊外,公路颠簸不平。
梁天舟没漏掉一丝能听到的信息,努力在推断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
……
“到了。下车!”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先跳下车,然后回转来拉梁天舟。
车上的几个人都下车了。梁天舟被边拉边拖,上了几步梯子,来到一个屋子里。眼睛上的黑布才被拿下。
梁天舟揉了揉被黑布缠久了的眼睛,眼前有点花,摇摇头,眨眨眼,才好一点。
他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方桌,几个凳子,像是当地一间普通的农舍。押他来的那几个人站在身后,而前面,一个中年人背着手,听这几个人说“他带来了”,才转过身来。
一身灰色中山装,上衣左边胸口插着两只钢笔,戴一副黑框圆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精干。那眼镜一看就是平光镜,没有度数,这怎能逃过梁天舟的毒眼:这家伙平时是不戴眼镜的!
他把梁天舟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
“梁天舟,你好大的架子!两次约你一见,你都端着,非得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把你请来?”
“你们是什么人?你又是哪位?”梁天舟不管他那一套,开门见山直接问。
“他是雾都新来的特派员。”身后有人替他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