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若菡面上百般纠结,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楚君澜也不催促,只安静的等着鹿若菡做决定。
过了半晌,鹿若菡似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抉择,才笑容苦涩的道:“我送送你。”
楚君澜点点头,安抚的拍了拍鹿若菡的肩头。
“君澜,不瞒你说,我眼下真是厌恶透了葛维明了,”鹿若菡的心思在楚君澜面前从未遮掩过,此时索性也不再扭捏,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母亲和父亲怎么想的,以他们的聪明,我不信他们看不出那一家子的龌龊,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我嫁到葛家去,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如我们这般的门第,生出儿女来到底是图什么,难道儿女只是联姻的工具吗?”
楚君澜沉默不语。
如今想想,虽不留神托生到这具身体面临了不少的麻烦和危险,但至少在感情上,她不会如鹿若菡这般难做,至少她的婚姻还算自由,她与萧煦还有那层协议在。
二人来到府门前,果真见楚湛侧身站在茂国公府的马车旁。许是听见脚步声,他猛然转过身来,素日在府中那欢脱的模样不见了,一见着鹿若菡,眼神中便蒙上了一层忧郁。
鹿若菡脚步也有些微停顿,她强作笑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别开眼,不再盯着楚湛看。
“君澜,你得了闲要来找我啊。”
楚君澜点点头,隐约明白鹿若菡是在叮嘱她快些传递消息。
“我回头来找你。”楚君澜微笑。
果然,给出肯定的回答,鹿若菡神色放松了几许。
楚君澜缓步走向马车,楚湛向前迎了几步,对鹿若菡微笑,拱手施礼:“郡主。”
“楚公子慢走。”鹿若菡站在原地屈膝行礼。
楚湛听见鹿若菡的声音,就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神色显见放松下来,点头应道:“多谢郡主,告辞了。”
鹿若菡不在多留,转身回了府中。
楚湛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鹿家府门关闭,才一言不发的跃上马背。
木质的车轮与青砖路面发出骨碌碌的声音,楚君澜在微微晃动的马车里闭目养神,暂且将楚湛与鹿若菡的事抛开不去想,转而将今日之事梳理了一遍。
回到府中,问明了下人,得知楚桦此时在外院书房,楚君澜便径直寻了过去。
楚桦见楚君澜来寻自己有几分惊讶:“怎么这会子来找为父?”
“爹,我今日去了定国公府赴约,与升平郡主说了一会儿话。”
楚君澜将鹿若菡透露给她的消息告诉了楚桦。
楚桦闻言,拧眉沉思片刻,笑容逐渐明朗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今儿也听了个消息,”一双明亮的眼看着楚君澜,“抑武削兵那一派可能会想尽办法让叶以渐去做随军出征的监军。”
楚君澜面色不变的点头,心下却已是惊涛骇浪。
楚桦明摆着是投桃报李,答应了与定国公交换消息,暗地里结下暂时的联盟。能够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张口就来,可见皇上要动兵之事楚桦是早就知情。
楚君澜道:“从前咱们大雍动兵马时,也会安排文官做监军吗?”
楚桦看着楚君澜的眼神充满赞赏:“果真是个聪明孩子,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以前动兵时虽有监军,但大多以内官任职。此番点选一个文官来担当监军之责,恐怕意义深远。”
说到此处,楚桦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想必这消息定国公家也能知道吧。也不碍着咱们什么。他要的,应该只是个态度。”
楚君澜心下暗暗分析楚桦这一番话,不由得好笑。
楚桦果真是个谨慎又滑头的人,传递了消息,还要加一句对方可能早已经知道这类的话,这样东窗事发之时责任便不在他了。
是夜,楚君澜将楚桦告诉她的消息前思后想了无数遍。
她知道,私下里传递这种消息,或许对叶以渐能否顺利做上监军很有影响,可是因为站在不同的阵营,她也只能认命的扛起传递消息的重责。
次日,楚君澜便下帖子拜见,将这消息告诉了鹿若菡,鹿若菡得到消息,心情愉悦的拉着楚君澜说了好一阵子话二人才分开。
二月初,果真皇上下了明旨。
为平北元之乱,为给北元西部枉死的王室报仇,为惩胆敢触怒天威的博尔诺,大雍点兵百万直奔北元,恭定王为主帅,北元西部王子白音为副帅,另有随同军师参谋数人,即日启程。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战前的紧张氛围之中。
楚君澜与徐氏说了一声,去恭定王府给萧煦定期诊治,就连王府之中也能感受到这种气氛。
“你这两日没休息好?看你的黑眼圈。”楚君澜与萧煦对坐在八仙桌旁,楚君澜一面拿出柔软的锦缎脉枕示意萧煦将手放上一面道。
“父亲出征在即,府中事多。”
楚君澜诊过他双手,便取出银针来为他施针,在此起彼伏的凤鸣声中数落他:
“即便再忙,你也不要忘了你眼下是个什么身体,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我告诉你,你即便有卓绝的武艺,你的身体也是多年来被毒素侵蚀虚弱的,若不好好调养,恐于寿数有害,你要是不当回事,该睡觉不睡,该吃药不吃,那可就别怪我了。”
萧煦看着楚君澜,忽然问:“你会改嫁吗?”
“啊?”楚君澜一愣,不明白萧煦何出此问。
萧煦郁郁问:“我若早逝,你会改嫁吗?”
楚君澜嘴角抽了抽,她威胁的是要给他开最苦的药,这家伙想哪里去了?
脸上莫名发热,楚君澜哼了一声道:“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初的协议。”
萧煦眼神微暗,直视着楚君澜的双眼:“不会忘,我不会给你机会改嫁的。”
楚君澜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别开了眼,脸上更热了,“就会胡扯。”
“三小姐。”
就在这时,景玉快步进门,满脸纠结的道:“三小姐,大长公主府的叶公子想见您,寻到咱们府来了,这会子正在前厅奉茶。”
萧煦的眉头当即皱起:“你,见他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