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乔如月的情绪都被乔元安感受到,这让他不禁好奇她在开心什么,又不开心什么?
周围传来四道均匀的呼吸,唯有大儿子元安久久未睡着,钟岩心情很是不好。
第二天一早,因为钟岩还要去巡查馆当差,于是,乔如月要和钟岩早早骑马上镇挑床。
钟岩刚准备将人抱起像上次那样侧坐他身前,可一看到她今天盘的乌蛮髻,于是改托起她的腋下,小心翼翼帮她坐上马背,自己则坐在她身前。
她今天一身淡紫色衣裳,配上乌蛮髻极显温柔温婉,一时间,叫人移不开眼。
至于乔元安,则随着他上马时夹在腋下,一起带上马,然后随意地放在身前。
“月月,坐好了,抱紧我,我尽量慢点,不叫你发髻乱了。”
说罢,钟岩就朝后抓住乔如月的两只手搂住他劲瘦的腰。
当那双手抱住他的瞬间,钟岩嘴角微微上扬。
乔元安虽然坐在钟岩身前,可他却感觉自己多余得像个电灯泡,在马背上发光发热。
从昨晚他就感觉爹和乔如月之间的气氛不同了。
乔如月不再对爹甩脸子,而且,对爹还不错的样子,做饭、做新衣。
爹的脸也不似从前冷峻,脸上也在不经意间露出笑容。
以前,爹都在看乔如月脸色,现在,爹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眼珠子恨不得都镶在乔如月身上,生怕她有一点不开心。
他和二弟、三弟、小妹加起来,怕是都没乔如月一个再他心里的重量。
乔元安疑惑,已经成亲六年多的男人也会这么黏人?
难道是因为被困山洞两年,九死一生,所以,才会这样吗?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乔如月说:“晓溪爹,元安还小,要不让元安坐咱俩中间?
元安还小,我实在担心他不小心被颠下马,还是让他坐中间安全些。”
乔元安刚心中一暖,忽觉周围气压又变得冷飕飕的。
他微微蹙眉,仰头便对上爹那阴沉不悦的表情。
他悟了,不但他感觉自己是个电灯泡,就连爹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钟岩出声前,乔元安抢先道:“爹会保护好我,不会让我落马的!”
他有预感,如果他真坐在他们中间,爹会很不高兴!
闻言,乔如月只能作罢,双手老老实实地抱着钟岩坐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钟岩好像全身无死角,连后背都非常好看,宽肩窄腰,背脊笔直!
随即,马朝镇上跑去。
尚品居开在镇最边上,门口还堆了许多木材。
尚品居分两部分,前面用来放做好的成品,可供客人挑选,也有的是客人定制好,暂时先放这儿的,后面则是木匠们打家具的地方。
这会儿尚品居刚开门,刘管事看到一名生脸捕快大人来到尚品居门前,想来这位就是巡查馆刚招的新捕快了。
他立即笑着上前打招呼:“捕快大人,有什么是小人能效劳的?”
钟岩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乔如月。
这时,刘管事立即反应过来,向乔如月行礼,热情道:“捕快夫人,有什么是小人能效劳的?”
刘管事没想到这位巡查馆新捕快竟是个宠夫人的,看来,只要搞定了夫人,今个儿买卖一定能做成。
乔如月道:“我们想挑张床,要大点儿的。”
刘管事眼睛里立马布满笑意,哟,这二位感情还真是好!
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糊!
乔如月刚说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反应过来,她立马解释:“家里孩子多,所以给他们挑张大点的床。”
刘管事笑呵呵道:“我懂我懂,夫人、捕快大人真有福气,都生几个孩子了!”
感情要是不好,也不会生那么多孩子。
孩子多,也就意味着两人感情好不是?
现在,定是觉得孩子们大了,碍事,于是买张床和孩子们分床睡。
乔如月:“……”
她怎么感觉越解释好像越解释不清了呢?
好气!
忽然,她抬头朝钟岩看去,他眼底正噙着笑意。
注意到她的视线,钟岩立即收敛,走去过轻声说:
“他说咱俩感情好也没说错,做生意,肯定挑好听的说。”
说罢,便握住乔如月的手跟上刘管事的步伐。
他从不知道月月害羞这么勾人,并且,还有那么多小表情,看得他心猿意马……
乔元安望着手牵手离开的二人,他们是不是把他忘了?
乔元安:“……”
他再次确认他是多余的。
不过,刚刚看到乔如月百口莫辩的样子,倒让他忍不住心里憋笑。
从前,乔如月牙尖嘴利,骂人厉害着呢,没成想,她也有这一天。
很快,刘管事与两人介绍起几张大床:“夫人,这几张床都很大,能同时睡四五人,而且,绝对结实,睡个几十年没问题。
我们尚品居打家具近百年,这点绝对可以保证。
所有买我们尚品居的家具,统统包完好无损地送去家中。”
钟岩看了眼很满意,有这张床四个小家伙就可以不跟他、月月挤在一张床上了。
“这床多少钱?”钟岩问道。
“捕快大人您买,小的自然给你最丰厚的优惠,给您打五折,您给一两五十文就成。”
刘管事说得一脸谄媚。
卖点好给捕快,换和对方交好,以后有事相求,人家才愿意搭理你不是?
这位新捕快看上去比巡查馆内其他捕快都要高大结实,还年轻,一看就前途无量,说不定,以后能当上捕快队长,甚至巡查大人的位置也说不定!
钟岩摸过这床,一两五十文基本是本钱价,这价钱尚品居几乎没赚钱。
不过,他不想因为他是巡查馆捕快的身份就沾百姓便宜。
不等他开口,身侧就传来乔如月的声音:“你平时怎么卖就怎么来,你铺子后那么多匠人,他们都指着卖出家具拿提成过活。”
说罢,乔如月就给了二两一百文,一文不少!
钟岩现在是巡查馆捕快,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能借着职位便利就四处沾便宜。
他是捕快,维护治安,保护百姓的安全才是正事,而不是从中谋取私利。
刘管事瞳孔颤动,他还第一次见不爱沾便宜的捕快夫人,哪怕他主动让利,对方也不肯要。
要不是怕得罪巡查馆捕快,他也不会拱手不要到手的银子?
钟岩心中颤了一记,既惊讶又犹疑,月月以前不都爱讨价还叫,以最低的价格去买东西吗?
五折,可不是回回都有的,但她居然没要?
忽然,脑海内一道灵光闪过,钟岩瞳孔逐渐放大:她在保护他?不想他被人抓到谋取私利的把柄?
亦或者,她单纯在提醒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些便宜更加不能沾?
倏地,钟岩心里身上似有一道电流升起,而后蔓延至全身,就连心跳也似乎乱了节奏。
这种久违的被人保护、维护的感觉真好,虽然他早就强得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他看向乔如月的侧脸,眼里闪过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