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子巍然而起,捡起‘追誓剑’,与萧潇相视一笑,厉声喝道:“谁说我和师妹败了?人既未死,绝不服输!”
萧潇银牙紧咬,把‘小听风’再次紧握手中,傲然道:“师兄不惜死,萧潇何求生?我逍遥派中没有向淫威低头的懦夫,萧潇虽是一介女流,也绝不会向你这恶贼服输!”
逍遥三侠见状大惊,齐声高叫:“师叔,姑姑,莫要枉送性命!”
玄冥子也不应声,挺剑向天王刺去,萧潇与他并肩出剑,二人视死如归,但求舍生取义。
天王心中大怒,喝道:“鼠辈不知好歹,找死!”立时又与玄冥子、萧潇战作一处。
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玄冥子与萧潇此时已不复刚刚的神勇,气势渐颓,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因惨败之故而愈加滞怠。逍遥御仙剑的精髓尽在“心合”,二人心意既是不达,前三境纵然使得再妙,也是黔驴技穷。
天王对他二人的剑势已了然于胸,到了此刻,再无忌惮。只见他放开手脚,招招抢攻,把两柄利剑牢牢压制在自己的掌势之下。
战不多时,天王寻了个空隙,让过萧潇手中的‘小听风’,右手猛击一掌,着着实实地打在萧潇额头之上,萧潇惨叫一声,随即瘫软在地。玄冥子见状,痛入心脾,撕心裂肺地大吼,凄声厉叫:“老贼,我和你拼了!”却听“噗”的一声,追誓剑一下刺入天王左肩,他一招得手,却不及时收剑,反而拼命地往前送剑,直至追誓剑将天王左肩穿透。他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虽然伤了天王,自身却门户打开,离敌太近,算是把性命送到了对方的手上。
天王轻哼一声,强忍剧痛,左手猛然扣住玄冥子持剑的手腕,玄冥子寸关尺一麻,宝剑登时脱手,接着被天王就势一掌击中,只把胸骨打得粉碎,身子瞬间飞了出去。天王咬了咬牙,猛地拔出没入自己左肩的追誓剑,抬手一掷,宝剑如离弦之箭,“嗤”的一声,穿过玄冥子的小腹,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师叔,姑姑!”逍遥三侠齐声大吼,瞬间纵至玄冥子与萧潇的身边,只见二人气若游丝,皆已回天乏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功力已然散去,二人肌肤苍老,面白如纸,样子比平常还要老了十岁。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逍遥三侠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潸然落泪。
玄冥子口中呕血,看着东方未明,苦苦说道:“明儿......师叔无能,还是输了这一场。那‘夜叉’姬无双临死之前说‘摩呼罗迦’罗蛇君,一生蝇营狗苟,形若仓鼠......其实师叔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世人皆言我手段卑鄙,阴险毒辣,想不到今日死也死得如此......窝囊......”
东方未明用力握紧玄冥子的手,坚毅地道:“师叔岂能妄自菲薄?你一生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为了揭开他厉苍天真面目,应比越王勾践,又岂是罗蛇君那等小人可比的?师叔若是不信,可问问在场的英雄!”
说着,他把剑眉一竖,眉宇之间尽是武林盟主的威严,向场中群侠问道:“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于此,谁敢与我师叔玄冥子比肩?”声若钟鸣,字字血泪。
剑圣朗声道:“玄冥道长剑法天下第一,老夫枉称‘剑圣’。”
卓人清喊道:“玄冥道长舍生取义,乃我正道表率。”
无因方丈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道长宏愿之大,照耀三界,除了地藏王菩萨,谁人可比?”
八方群侠随之拱手喝道:“玄冥道长忍辱一生,大义凌云,我等不敢与之比肩!”一时之间,众人忠义震天,豪气干云。
玄冥子仰天长啸:“大师兄,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他又伸了伸手,拼命地拽住谷月轩的袖袍,微微说道:“轩儿,继任掌门一事......你......你还没答应我......”
谷月轩泣道:“师叔,轩儿应下了。放心吧,有我三兄弟在一天,绝不会让逍遥派覆灭!”
玄冥子又对荆棘说道:“棘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师叔偏心啊......”说着,他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本古籍,再道:“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是我年轻时......在天山灵鹫宫遗址中无意间寻得。师叔不偏不倚,这本秘籍古谱,就当作你与沈姑娘大婚时的贺礼吧......”
“毒医”沈澜听他提到自己,擦了擦眼泪,来到他身边,道:“玄冥老头,你别慌......我......我一定治好你,今后我不再和你斗嘴,不再气你就是。”
玄冥子苦笑道:“傻孩子,你的‘五毒宝典’只能救活人,如何救得了死人......”
沈澜一下哭了出来,道:“老头儿,这五毒宝典上还有很多我弄不懂的方子,你若不在,我......我找谁去问?”
荆棘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丫头,这些时日,你还看不出师叔的心思么?到了此时,还不快拜师!”
荆棘一语点醒梦中人,沈澜这才想到,这一个月来,玄冥子处处为她答疑解惑,甚是慈爱,当下便立即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拱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玄冥子大笑几声,又喷了几口鲜血,痴痴地看着萧潇,惨然道:“师妹,瞧见了吧......如今我逍遥派人才鼎盛,我玄冥子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输于大师兄!你当年只爱慕于他,可曾......可曾后悔?”
场中众人听他此言,尽皆叹息:“原来玄冥子一生所为,只是为了超越无瑕子,可惜他此时此刻也没能明白女人的心思。世间女子爱慕一个男子,又岂会只是为了他的功业成就?若这女子心中自始至终没有你,哪怕你成了皇帝神仙,不爱......还是不爱......”
萧潇额头被击,已是七窍淌血,却仍然爬了两步,颤抖地道:“二师兄......你就别再记恨......大师兄了。你可知他当初为何将我远嫁天山,那......那是为了不让你伤心!你心中长年爱慕于我......他又岂能不知?若他和我成亲,每日于逍遥谷恩爱......你看在眼中,又怎么受得了?他心疼你这个师弟......为了你......他宁可选择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惜你却误会了他一生。我心中恨他为了兄弟之情......竟然忍心弃我而去,我便一怒之下嫁给何傲天,自此再不与他相见,可你......你却不应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