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潮推着独轮板车进来,就看到叶青笑的淫荡至极,他表情古怪的问向叶青。
“叶兄,你在想啥呢?”
“啊?哦,你回来了啊。”
叶青回神,立马一本正经,盘坐在木榻上,拎起茶壶,为任海潮沏茶,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来来,茶正好,喝一口暖暖身子。”
任海潮看着那煮了好几回,汤色寡淡的茶水,这叫茶正好?
不由表情更加古怪。
他坐到了叶青对面,疑惑的望着叶青淡然自若的表情。
“你情绪怎滴如此反复无常?”
叶青撇了撇嘴,长吁短叹道:“纨绔败类,不都是喜怒无常么?”
“喜则出手阔绰,见人就赏,怒则破口大骂,沿街闹市,更甚者当街杀人,我这反应实属再正常不过,呵,应该是比不少败类好多了。”
“不累么?”
任海潮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嗯,这问题问的好,是挺累的,行事乖张表情就做得多,我这脸这会儿就挺僵的,容我揉揉!”
叶青一本正经的回答完,就双手捧着脸颊揉搓了起来,嘴巴张开又闭合。
率性而为又率性直言的叶青,让任海潮好笑又羡慕。
喝完寡淡的羊油茶,任海潮想起了自己要说的事情,但见叶青神情轻松,一扫之前的紧张,眉头微皱,将话吞了下去。
“他难得这么轻松,让他轻松这一天,今夜我去户房找找线索,明日再同他说这些。”
任海潮心中下了决定,笑着为叶青倒茶。
“叶兄,这清和轩已经改姓了叶,实属好事一桩,一会儿咱们不醉不归,另外,详细于我说说你打算接下来如何行事?”
“晚了,现在我喝酒的兴趣没了,至于详细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
叶青没好气的瞪了眼这个见色起意的‘好’兄弟,瞪的任海潮莫名其妙,想到自己没让姚怡那个美妇留下一同饮酒,顿时明白了,不由坏笑起来。
“怎么,我没让那个姚娘子留下,坏了你的兴致?”
“看不出来啊,叶兄竟然喜欢他人之妇,怪不得你花了一千两,豪掷千金买这清和轩,啧啧,任某叹服。”
“你姥姥的,瞎说什么,我就是纯粹的不想理你!”
叶青举起了手中茶盏,作势摔打,重重放在桌案上,茶水洒了满手,翻了个白眼,起身朝茅房走去并开口吐槽。
“你身为颍川县的捕快,当值之时不去巡街,算是玩忽职守,赶紧消失在我眼前,不然你小心我告你一状!”
任海潮看着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的叶青,咧嘴憨笑,低声自语。
“那姚娘子确实不错,好似是个寡妇,他现在和离,同姚娘子凑成一对倒也登对。”
“改日我去找姚娘子聊聊,看对方有无意思,说不定我在这颍川县还能当个媒人。”
自顾自的想着,任海潮抬头看向了漠北的方向,眼中浮现了思念之色。
傍晚时分,叶青背着一个细软,抱着一个尺长木箱,从叶家祖宅大门走出。
他已经同房墨婉和离,祖宅赠予了房墨婉,眼下有了清和轩这个栖身之所,不如早早搬离,免得等房墨婉养好伤回来撞见尴尬。
还好叶青也无什么物件好搬,就三身洗得微微起毛的绸缎衣衫,另外就是怀中木箱里放着的竹筒炸药,这是重中之重。
门外,打了鸡血任劳任怨的贺玉,此时戴着帷帽,化身车夫,站在马车旁。
见叶青出来,忙不迭上前,想要接过,“东家,院中可还有东西?”
叶青侧身,将箱子护在怀中,摇了摇头,“没了,咱们走吧。”
“是,东家,不过东家,您确定要住在咱们饭馆后院?那里可比不得您这祖宅啊!”
贺玉以为叶青拿这么少的东西,不像是要长住,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坏了叶青的规矩,出声询问。
“这宅子太大,平日上个茅房都麻烦,还不如住清和轩方便。”
叶青毫无留恋,看都不看身后豪宅一眼,说了一个让贺玉忍俊不禁的由头便上了马车。
“行,东家不嫌弃酒楼寒酸就行,您将门锁给小的,小的去将门锁上。”
贺玉笑着伸手,得到的却是一根麻绳。
“宅子里空荡荡的,没人来,用这绳子将门环拴上就成。”
无所谓的话,让贺玉错愕不已,苦笑一下,麻溜的去关门栓门。
吱呀呀!
车轮转动,传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迎着落日,奔向远处。
马车窗帘撩开一角,叶青看着如火红霞,心情大好。
微风吹过,扯动了窗帘,也带动了几片落叶,随着马车往前翻滚,最后被卷入车轮下,碾入泥土。
“秋风携落叶,客心终有归。”
“东家,好诗啊,不过,听着怎么有股子游子飘荡多年,得回家乡的意思?跟您此时不应景啊!”
“话忒多了,你不会夸赞就闭嘴,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搅混了!”
“啊?抱歉东家,我才疏学浅您见谅,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巧舌如簧!”
“呸,没文化,巧舌如簧不是这般用的,以后没事多读书。”
“东家,读书就算了,我要琢磨琢磨以后怎么让咱们的生意财源广进才是正道。”
“你开心就好,现在闭嘴,莫要再说话。”
叶青撇了撇嘴,挪动了一下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着马车摇摆,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出现的喧嚣钻入了叶青的耳中,驱散了他的困意。
“...真可怜,这么小就死了爹没了娘,以后可该怎么活啊。”
“少年郎,可有亲戚能去投靠?”
“别问了,我刚才问了半天,他嘴都动一下,就这么跪着,给他水也不喝,饼也不吃。”
“哎,这世道,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咱们江州乃富庶之地,可怎么动不动就发生这等悲惨之事。”
“咦,这不是黄管事?您东家府上可还收奴仆?将这少年郎收了去可好?”
“我倒是想,可这少年郎瘦小的很,宛若稚童,我东家是不会要的。”
打盹的叶青睁开了双眼,侧身撩开了马车左侧窗帘。
几道站在一起的身影之间,叶青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躯跪俯在地。
瘦弱的少年郎身前是一张隆起的草席,灰白的赤足漏了出来,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落日散落红霞,为少年郎画上了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