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一开始只是每日去医馆，有时候是看看药材，有病人的时候，她就看看许大夫诊脉。

许大夫以为江阮只是好奇，问她，“姑娘小小年纪对医术感兴趣吗？”

华朝也不是没有女子行医，只是很少，大多都是给大夫打打下手，好像女子行医一开始就不被人信任。

江阮说，“我对医术很感兴趣呀，许大夫要教我吗？”

“姑娘，我可不敢。”

堂堂江家小姐，跟着他学医术，那不是折煞他吗，更何况他的医术在浔阳城都排不上号，不然这医馆生意怎么可能这么差。

“许大夫也不必妄自菲薄的，”江阮看出了他所想，“医馆的生意和许大夫没有关系。”

其实也不是没有关系，许大夫医术平平，来的病人大多都是偶感风寒身体轻微不适的，疑难杂症的都到其他地方去了。

江阮想了一个办法，对王掌柜和许大夫说，“咱们口碑不行，还定价太高，当务之急，是做出口碑，至于怎么做，降低定价。”

王掌柜一听急了，“姑娘，江家的药材那都是统一定价的，单单只是我们一家降了，那势必要影响其他铺子，这是万万不行的。”

他就知道江阮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瞎胡闹。

江阮不着急的解释道，“我没说要降低药材的定价，我们可以免去看诊的费用，来的病人如果不拿药那我们不收银子，若是拿药，那我们只收药材银子。”

王掌柜依旧觉得不可行，“咱们花了银子雇大夫，那要是看诊不收银子，咱们哪来的银子的雇大夫，再说了姑娘，咱们怎么能保证做出口碑？”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难道辞了许大夫另外找医术高明的，那不就更增加了成本么？

之所以一直雇着许大夫，也是因为他便宜呀。

“王掌柜，你给我几天时间，就十天吧，试一试总行吧，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惨澹是不是？”

现在的医馆一天也来不了几个人，每月租铺面的钱都回不来。

江老太爷原本说了，这个月若是医馆还没有生意，那就关了医馆，到时候他也做不成掌柜了。

王掌柜想到这，一咬牙答应了。

牌子贴出去之后，来惠民医馆的人倒是多了，很多都是只看诊，看完珍都是些小毛病，干脆药都不拿了。

人比之前多，赚的还没之前多。

王掌柜急得不行，江阮却很澹然，依旧每天准时来医馆。

这天江阮刚走到医馆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哭声。

一位声音苍老的老爷爷求道，“许大夫你就救救我家老婆子吧，她已经不舒服好几日了。”

许大夫有些无奈的说，“不是我不救她，而是她病的太重了，别说是我，就是浔阳城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

江阮倒来了兴趣。

她走进医馆就看到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婆子，花白的头发，神情痛苦，呼吸间都是气喘吁吁，还伴随着咳嗽，她想喝一口水，却连杯子都拿不起来。

边上的老爷爷应该和老婆子是夫妻，但老爷爷看起来却没有老婆子那么苍老，他的头发还是黑的，只是背有些微微句偻。

江阮问，“爷爷，这位婆婆今年几岁啦？”

老爷爷痛惜的说，"我老婆子今年也就是五十来岁，看着却不像，就是因为病折磨了她多年。"

江阮又问，“您没有带婆婆去看过吗？”

老爷爷擦了擦眼泪，说，“看过，怎么能不看呢，几年前就发现了这病，看过不少大夫，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老婆子的病却越来越重，这几天更是话都不能说了，唉......”

江阮看得出来这对老夫妻的感情很好，他们的关系不似作伪。

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倒是很少看到这样的。

江阮走到老婆子身边，轻轻的问她，“婆婆，你哪里难受？”

老婆子微微睁开眼睛，见是一个粉凋玉琢的孩子，不由的笑了笑，断断续续的说，“胸口......闷......的......慌。”

老爷爷接着说，“她总说自己胸口闷，不能呼吸，晚上还咳嗽，有时候咳一整晚，咳嗽中还带着血，不满姑娘说，不止是许大夫，我也找其他大夫看过，都是说......说我家老婆子没得救了，可我就是不信，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万一呢......”

江阮听的很耐心，听完他问老爷爷，“我可以帮老婆婆看看吗？”

“姑娘会医术？”老爷爷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江阮说，“会一些，我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就会了一些。”

王掌柜的不知道江阮闹哪一出，连忙截住话头，跟老爷爷介绍江阮，“这是我们东家，江家的小姐。”

老人一听是江家的小姐，连忙摆摆手，“可不敢劳烦小姐看病，我看我还是带着老婆子再去几家医馆吧，总会找到能医治的大夫的。”

江阮把水杯递到老婆子嘴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水。

“老爷爷，老婆婆的身体已经不能折腾了，反正您来都来了，我看看也无妨不是，我如果不行，您可以再找其他的大夫，我们不收银子的。”

老爷爷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江阮就把老婆婆扶着进了后堂，自己坐在了许大夫平时看诊的位置上。

原本她不打算抛头露面，可是没想到正好撞上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给老婆子诊脉的时候，许大夫仔仔细细的盯着，他从来不知道江阮会医术，一个几岁的孩子会什么医术，还是许多大夫都断言治不好的。

王掌柜就直接多了，他简直急得跳脚。

本来惠民医馆的生意就不好，这要是江阮给人看坏了，不就更加雪上加霜吗？

片刻后，江阮放下了手，看着老爷爷笑着说，“我可以治。”

“啊！”

“啊？”

王掌柜的和许大夫同时喊道，一个是觉得完了，要雪上加霜了，还有一个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爷爷则一瞬间升起希望，转眼又落下去，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信。

但他还是问道，“姑娘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