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还未亮,李娇娇便感觉身旁传来动静,床吱了一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她闭着眼,肩膀轻轻的被拍了下,“娇娇,我走了。”
李娇娇没吭气,装作睡觉。
又接着,听到关门的声音。
厉沉的行李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张春梅又给他装了几个饼,一碗咸菜,让他在火车上吃。
看着静悄悄地房间,张春梅没好气道:“真是金贵的很,你要走也不知道起来做个饭。”
“妈,别说了,你也睡觉去吧。”厉沉道。
“行行行,不说了,你就惯着她,我也睡觉去了,别耽误了火车。”
张春梅没给做早饭,便回了屋,嘴里还叨叨着,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厉沉也没再说什么,早已习惯了相处模式。
他记得他去部队时还小,那时候家里穷,去部队也算不错的选择,但随着时间的迁移,等他回来,张春梅虽然对他还是疼爱,但总是区别于厉望和厉月的,甚至对他这个儿子有些怕。
总感觉这个家感觉变了味,亲近不起来。
不过,这些对他也不重要了。
厉沉便去灶屋,生了火,把稀饭煮饭,又煎了几张鸡蛋饼。
李娇娇睡眠浅,从厉沉醒了后,便也睡不着。
正犹豫着要不要起床时,厉沉端着碗稀饭走了进来,边喝边嘱咐道:“我争取年底赶回来,你在家好好的,不想下地还是别去,大队长那边我都招呼好了。”
李娇娇突然想起来,说道;"你的钱和票……"
"钱和票我没有机会多往家里寄些,该吃吃该喝喝,别省着。"
厉沉以为她是担心他走了后,没了钱,便连忙说道。
不过他显然误会了李娇娇的意思,但她的心却是一暖,便也语气一柔道:“我的意思是,你的钱和票都在我这,我现在给你,你路上也好用。”
“不用,我一个大男人,这次还是去西北那一块,钱根本用不着。”厉沉看着她,显然心情不错。
或许就连李娇娇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态度在不知不觉变化。
她在关心他。
就这一个念头,就足以让厉沉嘴角勾了勾。
李娇娇还想拿出来给他,但都被厉沉给拦住,认真地看着她:“这火车上,鱼龙混杂的,这钱拿着也不安全,倒不如你帮我存着。”
“好吧,那你要用给我说。”
李娇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那你路上小心。”李娇娇淡淡说道,掩饰那一抹不自在。
李娇娇这么一说,厉沉的心生出一股不舍,不舍得她,同时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你在家要是委屈,其实可以到部队来......算了,路上不安全。”
说道最后有些纠结,既不放心她独自在家,也不放心她一个去他那儿。
“我会常给你写信。”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保证的。
“嗯。”李娇娇轻应了一声。
厉沉看她,脸色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她的眼里,比之前多了些温度在里面。
最起码没了一早的冷漠,以及抗拒了。
“快走吧,别误了火车。”
李娇娇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有些心慌,连忙督促道。
厉沉看了看天,依旧没亮,但村里的公鸡已经打鸣。
便快速的喝了碗稀饭,吃了两张饼,便提着袋子准备出门。
临行前,看了李娇娇,嘴张了张,最后说了些平常话:“稀饭我给你乘出来了,等下你起来就可以喝。”
他知道李娇娇睡眠浅,是不会再睡回笼觉。
李娇娇还是把人送到了门口,可能是要分别,又或者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三分真七分假,她的心居然有些闷。
明明是期待他离开,但真的到这一刻,竟有些不舍。
厉沉依旧看着她,嘴角扬了扬,小声说道:“我会想你。”
李娇娇身子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厉沉嘴里说出来的。
但更难想象的,是厉沉居然靠了过来,双眸涟漪地看着她说,“你亲我一下。”
李娇娇:???
李娇娇本不舍的心情,此刻只剩下惊吓。
甚至怀疑她的耳朵,他还是不依不饶道:“娇娇......”
李娇娇脸臊的通红,轻声道:“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你是我妻子,这也没有别人。”厉沉依旧盯着她,看着她双颊绯红,勾了勾唇,“再等一会儿,真的就要赶不上火车了。”
李娇娇有些慌,不知道是害怕他赶不上火车,还是因为他走不了。
便看了眼四周,见周围黑漆漆的,厉沉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便闭上眼,踮起脚,象征性地在他嘴巴碰了一下。
完了,擦擦嘴道:“好了,可以走了吧。”
厉沉蹙眉,有些不满,便低下头飞快的在她额前碰了一下,说道:“你回去,我再走。”
“你......”李娇娇抬眸,对上他一双神情的眼,便没再说话,朝家走去。
外面漆黑一片,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厉沉的眸子沉了沉。
厉沉突然想起一种动物,那还是他在外扎营的时候遇到了,叫鸵鸟。
看起来高高大大,谁也不怕的样子,但其实很胆小,很怕受伤。
李娇娇就像是鸵鸟,受伤的把头埋在沙里,好像这样就不受伤,或者装作不受伤。
厉沉想,他愿意做主动那一方,一步一步,直到她愿意抬起头,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