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小子胡说什么!”姜队长不敢凶苏筱筱,但凶姜野寻还是理直气壮的。
结果苏筱筱立刻不乐意了。
“刚刚的话有什么错吗?别人家就算要拿捏媳妇,那也是婆婆干的事,姜家就轮到你这个当公公的来干了?你还真是比个女人事都多!
而且看到个孕妇干活,肚子不舒服,难道不是让赶紧去休息吗?难不成在你这里,人身子不舒服了也必须干活,流产病死都没有关系?
我看旧社会的杨白劳都没有你这么狠!”
苏筱筱娇娇软软的小脸死死紧绷着,哪怕声音不够威严,说的也是掷地有声。
姜队长听到最后几句话,脸是彻底没了一丝血色。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真要是有心人上去举报,他先不说要不要去关小黑屋,至少这大队长是别想干了。
现在他也顾不上什么面不面子了,只能尴尬地赔着笑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想岔了,我现在就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说完,甚至都不敢再给苏筱筱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赶紧往郁思萍干活的那块田走。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苏筱筱得意地冲姜野寻扬了扬下巴。
姜野寻垂着眼睑,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要不是边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甚至都想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姜队长急急走到那块田边,郁思萍早已经缩回田里继续干活了。
虽然刚刚离得有点远,她没有听见到底吵了些什么。
但看着公公一个人过来,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就知道完了。
果然姜队长一到这边,立刻冲她没好气地吼道:“老二家的,你还在田里干什么?不是肚子疼吗?现在不痛了是吧?!不能干就赶紧上来,回家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姜家、我们大队虐待你呢。”
郁思萍的身子哆嗦了下,求救地看向自家男人。
却被姜全胜那阴冷的目光吓了跳。
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从田里爬了上来。
“公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红着眼眶,扭捏地看着姜队长。
可姜队长根本不想听她废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回去休息!接下来几天你都别来干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公公、当大队长的欺负你。”
郁思萍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就算是再心疼工分,也不敢再装小白莲。
只能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走了。
可刚刚当众被怼的姜队长,哪有这么容易消气。
末了,他又瞪了眼还在田里忙活的二儿子。
“你的媳妇,自己要管好,少耍些见不得光的小心眼。”
姜全胜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有反驳。
看他这样,姜队长也不想再说什么,背着手又往回走。
他今天是没有心思再去上工了,就想着随便找个地猫着休息。
但刚经过自己干活的那块田,坐在田埂上的苏筱筱就笑着冲他打招呼。
姜队长立刻觉得她肯定没有好事,扭头就想逃。
结果就听见小姑娘阴阳怪气地道:“姜队长,你这是要去哪啊?你该不会是不想干活吧?这抢收的时候全队人都在卖力,你怎么能躲起来偷懒呢?
而且别人家都是男人干重活,女人干轻闲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反了?这可不行啊!身为大队长,你可是要以身作则的呀。”
“没……没有,我就是想去拿个水壶,喝点水。”姜队长黑着张脸讪讪道。
经过今天这么一通闹,姜队长短期内,什么面子里子都别想有了。
至于苏筱筱那更是一战成名,直接成了大队上谁都不能惹的小辣椒。
毕竟别人家的媳妇就算再泼,也只敢跟婆婆呛两声。
这当众硬杠未来公公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接下来的几天,别说姜家人老实了,就连姜队长都老实了。
每天自己的活自己干,可不敢再扔给郭婶子和姜野寻。
连着抢收了五天,又晒了两天的谷子。
姜队长为了抢到第一个交谷子的大队美名,凌晨就带着三个儿子,还有大队上的几个青壮年,一起去市里交粮了。
剩下的人刚好休息一天,不用去上工。
苏筱筱总算是睡到了个,没有广播吵醒的懒觉。
起来突然有了下厨的兴致,用鸡蛋、面粉、红薯做了小蛋糕。
不过怕耽误大家中午做饭的时间,她盘算着等大家吃完了,再拿上锅去蒸。
结果才抱着装着半成品的搪瓷缸,坐到院子里,就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哎呦,筱筱啊,你这手艺可真好,连揉面都会。我们还以为你在城里,什么都不做呢。”
苏筱筱抬头就看到,胡月珍和郁思萍,竟提着篮子站在知青院里。
“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吧?”苏筱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可那两个人就像是完全看不出来,她有多讨厌她们。
直接走到桌前,就想去握苏筱筱的手。
苏筱筱怕她们恶心到自己,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仅自己退了,还抱上了那发着面的大搪瓷缸盆。
防贼的态度是毫不掩饰。
胡月珍和郁思萍脸上的假笑,差点没能崩住。
最后还是郁思萍先调整过来心态,赔着笑道:“筱筱,虽然我们不能算是野寻正儿八经的嫂子,但毕竟你嫁到姜家,我们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关系总不能闹得太僵,对吧?”
“为什么不能?你们满心算计,我还得笑脸相迎?”苏筱筱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上辈子她就是死在了,太好面子上。
不情不愿嫁人、被欺负、不肯再去上大学、急匆匆的再婚、委屈求全度日。
可都已经重活一世了,她干嘛还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
“我们也不是成心要算计你,这不是因为我们是乡下人,平时抠抠搜搜惯了。你是城里来的姑娘,不喜欢我们这种性子,我们改还不成嘛。”郁思萍状似无辜又无奈地哄道。
“改不改那是你们的事,反正你们别在我面前蹦跶。”苏筱筱直接了当拒绝她们的示好。
可郁思萍像是完全不会生气似的,依旧好脾气地在那哄着:“瞧你这不是说气话嘛,我们家就那么大。以后吃住肯定是要见到的,而且我们家孩子也多,怎么可能做到一点交集都没有呢。”
倒是胡月珍没了耐性,在旁边偷偷地翻着白眼。
郁思萍差点没被她气死,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她脚。
胡月珍哎呦叫了声。
在苏筱筱的视线看过来时,又赶忙变回了那副赔着笑的模样。
“筱筱啊,你二嫂说得没错,我们今天过来也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你看我们都带了礼物,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胡月珍说着,将两个篮子放到桌上。
篮子上面还盖着块布,看起来鼓鼓囊囊被装得很满的样子。
不过越是这样,苏筱筱就越是确定,这里面肯定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我眼皮子这么浅?明知道你们两家都跟野寻哥哥有矛盾,还要为了这么点东西跟你们和解?”苏筱筱嗤笑了声,就要去掀那两块布。
胡月珍吓了跳,下意识去按她手,想要阻止她的举动。
“原来你也知道,你们送来的东西见不得人啊。”苏筱筱话说得更加嘲讽了。
胡月珍讪讪地笑道:“哎呦,瞧你这话说的。只是我们没钱只能尽个心意,不是有句话说什么礼轻啥的……”
她实在想不起这话到底是怎么说的,只能求救地看向边上的郁思萍。
郁思萍强压下心里的烦躁,温柔地笑道:“是礼轻情意重。”
“对对对!就是礼轻情意重。”胡月珍赶忙点头附和。
苏筱筱对她们真的是无语了:“人家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们有相隔千里吗?你们又送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送的在大队家家户户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胡月珍强撑着道。
苏筱筱也懒得跟她们废话,手腕稍稍一个用力,就掀开篮子上盖的布。
两筐绿油油的野菜就这么暴露出来。
“呵!”苏筱筱气极反笑,“这就是你们的礼物?随便去薅点野菜,就想打发我?!”
她知道姜家大房二房,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但万万没想到,她们连求和都能这么抠搜。
“筱筱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是打发你?你也知道,我们乡下人穷,没什么好东西。这野菜可是我跟你大嫂,清早去山上采的。你看看都是最嫩的,花了好几个小时呢。”郁思萍连忙解释。
不可否认,她们摘的确实都是好野菜。
但她们要是随便什么老菜叶子,都拔过来当求和礼物,傻子都不会站在她们那边。
“她不是我嫂子,你更不是!每天十工分,自己能留下四工分,换两毛四分钱。你们觉得我会稀里糊涂,就被你们用这种破烂算计拿捏了?!”
苏筱筱嗤笑着摇摇头,都懒得再跟她们废话。
“你们赶紧走吧,不然我就要去告状了。还有,把你们这两筐野菜也带走,别想着在外面说,我收了你们的赔罪礼。”
“筱筱,你先别生气,我们今天过来,主要也是有正事想跟你说。”郁思萍见苏筱筱的脸彻底黑了,也不敢再磨蹭,急忙道。
苏筱筱抿着唇,目光探究地在她们身上来回打转。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憋不出什么好屁,但她还是想听听,她们又在做什么白日梦。
“说,你们又想算计我什么?”她话问得特别直接,不留半点情面。
郁思萍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但胡月珍脸皮厚啊。
见她不说话,立刻自己就上了。
“你知不知道你未来婆婆是什么成分?我们听说你家里人在城里可都是有工作的,这万一因为你婆婆资本大小姐的身份被开除了,你这不是不孝嘛。”
“郭婶子不是嫁给姜大队长了吗?放心,姜大队长三代贫农,郭婶子现在的成分也干净着呢。就算真要被计较,那最先要被撸下来的,也是姜队长,不是吗?”
苏筱筱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一时间胡月珍和郁思萍都露出了副,尴尬的神色。
可胡月珍还是不甘心,又继续道:“我们是想问你嫁进来后,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们听说现在城里有避孕的方法,你和三弟应该不会急着要孩子吧?”
她那双不怎么大的眼睛里,算计是藏都藏不住,还要死死盯着苏筱筱。
都把苏筱筱给气笑了。
“呵,你们这是算计完我,又来算计我未出生的孩子?你们这么狠,姜队长知道吗?”她尾音向上一挑,懒懒散散地威胁。
可胡月珍脑子不好使,根本就没听出她的意思。
反而还特别理直气壮地道:“筱筱,我们完全是为了你好。你总不会想要回城的时候,还把三弟带上吧?你们城里人有多瞧不起,我们这种乡下泥腿子。你要是有了孩子,不说离开咱们大队难,就算是真要回去,你能舍得抛下孩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瞧不上大队的老乡了?你们可真爱往我身上泼脏水啊。”苏筱筱漂亮的小脸皱紧成团,像看着两个傻子似的看着她们。
为了不让她和姜野寻的孩子,分走他们现在的口粮,这算盘珠子都要崩到她脸上了,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