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风吹着眼睛了,无事。”
青司笑着举起衣袖去擦,却见一只手掌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颊。
被泪浸染过后的清眸,征愣的看着高渐离。
这人是疯了吧,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
青司下意识侧身躲去,可是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已经将她眼角泪珠拭去。
“去与猫儿放灯吧。”
听到高渐离这样说,最为开心的莫过于猫儿。
“百里姐姐,父王同意了哪,我们快去吧。”
但是青司显然并不这么想。
群芳殿旁边的碧水湖通着城外的护城河,确实是放灯的好地方。
可是那里属于宫里的偏殿,离这现在这处地方,路程可是很有一段距离。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如今她的脚腕,可是受不了这摧残。
“抱歉猫儿,姐姐还是觉得回去与母亲一同放灯比较好,你还是随着太后一起去吧。”
“可是猫儿想和百里姐姐一起啊,”猫儿可怜巴巴的央求道,“真的不行吗?”
这个,还真不行……
“抱歉。”
“想让我抱你过去?”不知何时高渐离已经站在一旁,看着二人。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高渐离真的在这里抱住自己,那可就……
“燕王说的那里话,”青司笑着看向高渐离道,“能陪世子放灯是青司的荣幸。”
青司想要去喊一旁的季行止,可初被封为四品男爵的季行止,正与坐着的四皇子相谈甚欢。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燕王。”
青司对那伸出的手掌视而不见,只对着一旁的猫儿伸出手去。
“姐姐先前扭伤了脚,可以拉着你的手吗?”
“百里姐姐受伤了吗?”
是了,猫儿记得青司先前确实实在太医院来者。
“需要请太医过来为姐姐看看吗?”
“没关系,我有猫儿就够了。”青司晃了晃自己的手掌,“可以劳烦世子殿下牵着百里的手吗?”
猫儿大人似的行了一礼。
“卿所愿尔,不敢辞也。”
青司被猫儿这话逗笑了,“这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那要怎么用?”猫儿握住了青司的手掌。
青司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脚向外走着,她走的很慢,看上去就像是在将就猫儿的步伐一样。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脚腕那里就像是插了一柄尖刀。
每一次,她都要离开那刀尖,然后再狠狠的一脚踩上去。
只一会,青司的额上就布了一层珠,可是她就好似对那疼痛全无感觉,甚至还能分神,与猫儿轻声的聊着天。
“刚才那句话,是要说给你以后夫人听的,嗯……我指的是世子夫人。”
“那岂不是要等很久?”
毕竟他现在才五岁哪。
“怎么,你很着急?”
“怎么会。”猫儿急忙道,“我才不要像父王那样子哪,他的院里……”
猫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怎么不说了?”
青司淡淡回到。
“身为亲王,你父王可以拥有一个正王妃,四个侧妃,六个庶妃,这还不算其他侍妾,通房,侍候的丫头,即使你们王府后院都塞满了,这也是正常的。”
“这么多?”
猫儿是震惊的,他本以为自己后院里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他的父亲还可以娶更多的人。
青司笑笑,这又那里多,等着燕王登基为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答应才人更是不计其数。
“那么多的女人,父王不就没时间陪我了?”
“身为世子,你未来需要继承你父王的封地,骑马涉猎,君子六艺,诗书典籍,为王之道这些都是你要学的,别说你的父王,到时恐怕你就是吃个饭,都要挤出空闲。”
猫儿停了下来,“百里姐姐,我突然一点都不想长大了。”
“那就不长大。”
没了猫儿,青司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你可以吃喝玩乐,也可以游手好闲,只是以后别再说什么想要将战神踩在脚下的话了。”
“为什么?”
猫儿追了上去,“难道我不做这些就比不过父王了吗?”
“不会骑马涉猎,敌人来了你就只能用腿跑,不会君子六艺,遇见高德治国之士,你无法让他们臣服,而学不会为王之道,你的臣民不会拥护你。”
“你看,没了这些,你与街上那些百姓有什么不同,他们又何必将自己的未来,系在你的身上。”
猫儿觉得自己懂了点什么,可是更多的却是迷惘。
“父王,真的就如百里姐姐说的这样吗?”
他看见了父亲身为战神的尊荣,可是他没想到,父亲在背后需要付出的,远比面上看上去的多得多。
不得不说青司所说振聋发聩,高渐离看着猫儿。
这是他的孩子,继不继承陇西并不重要,但是他希望他能成为有德之士。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因为你皇祖父当年也没有机会回答我,可是,你要知道。”
高渐离示意猫儿看向前方的青司。
“你可以站在原地蹉跎,留恋你身边的风景,但是,别人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等你。”
高渐离拍了拍猫儿的肩膀,对着他伸出自己的手掌。
“现在,我要去追我想追的人了,你要一起来吗?”
“嗯!”
猫儿将自己的小手搭在父亲宽厚的手掌上。
他虽然不是很懂这两人的意思,但是身边的人一直往前,他又怎么能够停下。
向前艰难行走的青司,不知道身后父子的对话,她不是不想停下来,她不是不想坐下来休息。
她只是怕她一停下来,就再没有继续向前的勇气。
身体的失重突如其来,青司下意识的抱住身后之人,脚腕一离开地面,那疼痛就骤然消失。
可是青司不觉感激,反觉狠的牙痒。
“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她可以悠闲的坐在宴席上喝茶吃糕点,非把她带出来做什么!
“你不是想放河灯吗。”
高渐离的眼角于灯火绚烂处弯下,那眉间风光真比这满城烛火还要来的旖旎。
“卿所愿尔,不敢辞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