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巫武的修炼,仲牟明显感到身体一天比一天柔韧,反应之速也越来越快,气力同样在缓缓增长,当然刚刚浸泡了蛇蟒之血的那两日增长得最快。
这一日,仲牟正炼着后躬的桩姿,互缠的双手已经能点在地面上,但触地也只是其中一步,极至却是穿头于两股之间。
他倒视着天地,眼帘中蓦然出现两人,少女自然是晴姒姐,还有一少年,虽是倒影,但他还是一眼将对方认出,正是商容大人,急忙起身见礼。
“小牟,多日不见,可叫我好生惦念,你也莫要大人大人的称呼,便跟晴姒一样叫我商大哥可好。”
“商大哥!”仲牟也不客气,殷都月余,耳濡目染,兼之有意模仿,他也早已熟悉了这一套为人处事之道。
晴姒笑眯眯透着狡黠道:“小牟,我看你这整日炼武的,多枯燥,好不容易来一趟殷都,怎的也要多多见识一番。不如跟姐姐我去王学玩耍如何?”
仲牟一副弟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样子道:“晴姒姐,莫不是被大王子责令上王学,才来诓我?”
“哎呀~你总这么机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小心将来交不到红颜知己啊~何况姐姐我陪你炼武数旬,你是不是也该陪陪我了?”说着又戳戳他的额头。
“晴姒姐,红颜知己有你足矣,倒是我非王族,如何能进得了王学?”
商容看着姐弟调侃,笑道:“无妨,商大哥已帮小牟你打点好了入王学之事。”
回到殷都的商容,一心记挂着那个聪慧的小君子牟,不时对祖父商滕提起。虑及戎胥甸也是大王子西行有功之臣,怕是封伯在即,他老人家便也同意了最出息的嫡孙所求。
“可是我还要炼武……”
话未说完,便有骊戎氏挺了肚子挪出屋道:“牟儿,阿娘我虽不善巫武,却也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穿石需经岁之功的道理,修炼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你年纪尚小,虚症又刚刚好,去王学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知道了,阿娘!”仲牟一边应诺,一边想着《自然经》文或许能在王学中找到答解。
仲牟随二人乘车驾来到临近王宫之地,远远便能看到大片室舍。
“马上便要到王学,晴姒妹妹,你可以不要带着小牟胡闹,要知道王学可是我子姓最肃严的所在,商能绵延千年,重的便是人才学教,我可是为小牟做了保!”商容不放心地叮嘱道。
“商大哥,你可真啰嗦,一路上叨念个不停,我几时胡闹过?再说我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吗?”
是!一长一幼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想道。
正如商容所说,商王族比大夏更重学教,这王学之地,与诸侯伯的族学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光室舍所用,便占了殷都伊氏一族那般大的土邑。
王学以王族和九世大宗之内分出的子姓各小宗分族为主,但也偶有似仲牟这等重臣或公侯伯甸等爵贵的嫡系子弟,这也是王族加强与各重族紧密相系的策略。
王学分了大学和少学。穿过王学的大门,先看到的一座座院落和大室便是大学所在。
众人不时看到手捧竹木典册的中年,嘿哈习炼巫武的青少,也有皓首老者在训戒子弟,更有子弟三五成群在论说着甚么,甚至激烈争执。
在穿过大学前往少学的路上,商容故作神秘道:“小牟,少时你怕是能见到我子姓的天才,他啊未必比你逊色哦~”说完还嘿嘿一笑,似乎想到甚么有趣的事情,满脸期待。
晴姒白了他一眼:“商大哥,怎么突然笑得这般猥琐,这和平日的你大相径庭,妹妹很是不适!再说,我怎不知这天才是哪个?”
“晴姒妹妹一心某人,眼中还能容下旁人吗?”
他的调侃令晴姒一窘,嗔道:“小牟,我觉得王学也很无趣,到时姐带你好好闹一闹!”
啊~仲牟一时反应不来,商容更是措手不及,慌忙陪起不是!
一路来王学中的守卫也是不少,侍卫们似乎也认得晴姒,眼中有些躲闪畏惧,仲牟察觉,暗想,晴姒姐还真是‘英’名远扬,连王学都不放过,但想想也是,出身不俗,未来商王为靠,巫武也不差,还和二王子有些连带,谁敢招惹?比起她,自己可谓一王都路人,不禁又想,自己若回到戎胥城,是否也是如此!
几人三拐两绕,来到一座不小的院落,其中唯一一间大室,就在院落之中。大室眉檐的石匾刻了‘少学’两字。
“少学已到,商大哥就不陪你姐弟了,记得啊,莫要惹事,特别是滕祖授学的时候。切记切记~”叮嘱了几句商容兀自离去,走时还不断回望,一脸的不放心。
仲牟暗笑,商大哥担心的肯定不是自己。阿娘临来时也反复嘱咐自己莫要招惹王族,毕竟他只是个伯甸子弟。
少学这边,俱是六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少年和孩童,再大些的,便可进入大学,当然也只是那些可造之材。
晴姒抄起他的手,便向学室走入,他忽觉一阵脸红耳热。手中那只凝脂柔荑,让他怦然心跳,不知不觉便进到屋内。
十丈见长,数丈见宽的学室中,高敞而洁净。
二十余少幼已然候在一排排厚厚的坐毡上,有的挺直跪坐,不知疲倦;有的轻松箕坐,两腿岔开;更有的侧卧,悠闲自得。
仲牟仔细观瞧,其中有近丈少年,有个头尚且不如自己的孩童,也有三两女娃。
晴姒甫一进来,便牢牢吸引住众人目光,熟悉的也好,不熟悉的也罢。
“我当是谁,原来是有莘的刁蛮女!”说话的少年十四五,看个头便知道是此中最年长的一个。
晴姒撇了他一眼,也不搭理,拉着仲牟便坐在了中央的几处空毡上。
仲牟身旁是一比他更矮小的男童,这也是自进屋后唯一一个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人。只见男童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了稚嫩的虎牙。
“你是谁家子弟?看着眼生?叫什么?”那男童不待他坐稳便问道。
“戎胥牟。”他答道。
其实男子在未成年前,一般只以私名相称,成年加冠后,才会加上伯仲叔季的排序之字,但也仅止于家中嫡子。
“啊~你就是戎胥甸那特聪慧的嫡孙~”男童诧道,眼中露着异样的欣喜。
这话大出仲牟意料:“你知道我?”
只听男童又道:“我那商容贤侄,说你说得我耳朵都起了糨子!老夫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聪慧?”
商容贤侄?老夫?仲牟只觉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他就是子余,姐跟你说过啊,姑丈的幼弟,三王子~”晴姒解释道。
“小晴姒,你不乖哦,老夫马上就是三王弟啦!”这三王子子余摇头晃脑道。
哎呦~说时迟那时快,子余捂着脑袋,幽怨地盯着晴姒。
仲牟暗叹晴姒姐身法好快,阿爷不如也!
子余带着哭腔道:“君子动手不动口啊!”
仲牟感觉他是真疼,忽然觉得自己头顶也有些不适,缩了缩脖颈。但也明白商大哥那一脸期待是甚么了!
“晴姒,你区区方伯之女,对我王族动手,谁给你胆子如此放肆?”一道高声的申斥自后方传来,正是初时挑衅她的那最长少年。
“子衍啊,你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要不要姐姐再让你长长记性!”
勾老子,仲牟也是大开眼界,晴姒姐你真是这样的晴姒姐,看来今后王学的日子定是与无聊无关了。
见晴姒回身扬拳,那少年急忙后挪闪身,马上发现她也只是恫吓,似乎觉得丢脸,便虚声虚气道:“你莫要胡来啊,滕老顷刻便到,你若是撒泼,定会被滕老逐出王学,到时父君也不能说甚么,看你还有甚么依仗!”
“这厮叫子衍,雍夫人的次子,无脑得很,莫要搭理他!”晴姒大声对仲牟解释,听得子衍气闷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