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黏液呈粘糊之状,刺痒得人睁不开双目。
戎胥牟跪坐在底部,半眯着眼,感受着轻晃,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难道是婴儿之于母腹?
忽而心中冒出个念头,这是一副巨大的棺椁,悬吊在上方的洞室石棺之下,足有寻常棺木四五个大。
顺着头顶,一道黑影伴着轻呼,应声砸入棺液之中。
黏液极大地阻隔着的耳目,他抬头时,正与那道黑影碰在了一起。
面冲着面,嘴对上嘴,一个仰头,一个俯首。
粘稠之力减缓了坠速,倒让两人的亲嘴少了几分硬碰,多了几分暧昧,。
“我竟被这不知大了多少的女人亲了!”
戎胥牟身体有些变化,之于男女之事,从九岁初遇晴姒时便已懵懂,十多年来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他早已不陌生,但族仇深似海,让他纵使悸动,也总能克制得住心中的情爱。尽管他肾水宫打通,也万不会耽误了炼气,可绝不是面对这危险的女子。
他大叹晦气,尴尬来得快去得更快,性命攸关,一个液底翻滚,趁僰女愣神,闪到了棺边。顺着晃得厉害的侧壁,猛然窜跃出去,跳离了棺椁所在。
脚一空,心一揪,再度直坠而下。
留在棺中是速死,跳出棺外是未知生死,两祸取其轻,他不难选择。
果然如心念所想,这真的是一副悬棺,只希望下面不是百丈千丈深渊。
只是越跌越快,越跌越深,越跌心越凉……
僰女也爬到了悬棺边,脸上泛起了红晕,想想看看的旖旎,不禁啐了一口。
麋封已然跳下去,她也猜出这是悬棺,犹豫着要不要顺着吊索爬上石室。
完全的黑暗,纵然目力过人,也派不上用场。
周边洞壁的情形根本看不见,下方有多深,同样不清楚,始终没听到小贼坠落触底之声。
她心中打鼓,不想给小贼陪葬,遂摸索着吊索,爬了上去。
石棺下的落口已经重新被堵死,她估摸着头上的石棺少说也有三四十鼎重,凭她三四鼎的真气之力,完全不可能推动,适才不过是自己拍打触碰了机关罢了。
她心有不甘的试了几下,连推带打,反震得内息不匀,才彻底死了心。
“我除了跟着小贼跳下去,别无它选啊,该死!该死的麋封,对了,这名字可能都是假托的,甚么麋氏子弟。昆仑的这一波黑白兑子,大赚特赚呢!”
若是寻常之人,怕是在悬棺里耗到油尽灯枯,也未必敢冒未知的生死之险,但她又岂是寻常人,朝着身下无尽黑渊,自叹一声:“你倒是无憾了,死前还占了姐姐的便宜,我死前一定要先看到你的尸身!”
下面的戎胥牟不曾遂她的愿。
足足下落了百余丈,以为必死无疑,突然被甚么将腿脚腰身统统缠住,尽管依然在下坠,却越来越缓,最终反弹而起,弹上十余丈,却又被拽了下来,如此反复多次,始终没能从束缚中脱开,却渐渐平缓下来。
他全身依旧奇痒,尤其是胸前背后。
极目打量周围,远处隐约有微弱的红芒。借着这一点点光亮,他看清了身周是一张不见边际的大网,腿脚手臂都裹插于细密的网孔之中,网丝比寻常的丝线粗了许多,一捆捻在一起一般。
挣扎了几下,这些网丝,既柔韧又粘实,自己的两三鼎之力,根本撕拽不断。
“咦,我的力量似乎增长了不少!”他挺了挺腰杆,纯体魄的力道增长了少说数百斤,“纯体魄之力怕是超过了两鼎半了,这是怎么回事?”
“胸口与内腑的伤好了?”他从小心地按压,到几下重拍,居然有完好无损的感觉,完全不象刚刚被重伤之人,心中大奇。
他想及巫武,用力捶打脊背,“脊柱下半段居然全部是铜骨了,上段也有部分的铜骨!”
铜骨大成!
许久没有进步的巫武,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进阶。甚至一下子就是铜骨大成的中期,一半的脊柱大龙已经炼成。
他骤然想到了黏液,排除了所有原由,只可能是它的缘故。
“如果当真是它,按说我全身都浸在其中,为甚么是脊柱下半段先炼为铜骨,由下而上,铜骨渐浅……我坠入悬棺,几乎是跪坐在棺底,这么看来可能是棺底的黏液中有真正炼骨的好东西,就象遗迹血池底的那块石头一样吧。”
他一念至此,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多在上面与僰女周旋一阵,会不会连头骨都能炼成,直接进入巅峰。
对了,头骨,又想起了自己躲闪时那一滚,赶紧拍了拍后脑,果然也有了几丝铜骨的迹象。
“我这是铜骨大成的脊柱炼到一半,巅峰的头骨却又炼成了一点,怕是没有比我更奇怪的巫武修为了,若发全力,体魄与真气两厢加叠,怕是真能有三鼎之力了。若此次大难不死,要找机会再入悬棺一次。”
他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激动。
多年来,铜骨巅峰的武力就象是自己的一道心魔,无论是始终想杀的血杀,还是一路走来的诸多敌人,有遗迹中的暴龙,有昆仑的熊丽,甚至近日的河伯王,以及伊伯钧,如今自己与他们终于站在了同样的高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