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趁着高阳,在鬼愁渡江段前后三里反复搜寻,终于在一道山缝下,发现了不少暗藏的水洞。
小九更是在附近嗅到了大量河伯的气味,只看它回来时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两爪捂着黑憨的鼻子,塌拉着舌头,就知道河伯的臭味实在难当。
戎胥牟抛下了几篮子牛粪,以石子打入不同的水洞,果然引得洞中骚乱,惊泣之声此起彼伏。听着河伯们的躲避,几处河洞似乎在山壁内相连,其中隐伏着近百河伯,甚至更多。
忽有大石被双双抛出,砸沉水面漂浮的篮子,才让骚动渐渐平息,复归于平静。从落水声可推断,大石各有近鼎之重,却被一只河伯同时举起,先后扔出,仍不费力。
至少也有铜骨大成之力,再听其余河伯的叫声统统离其较远,显然它的地位最尊,十有八九就是河伯王。
“我打算探探洞里的情形,顺便试探一下河伯王的真正实力!”他低声对两女道。
随着炼气有成,不断进步,他也一直想试试自己的真实斤两,一年没与强者搏杀,还真有些筋骨松软,这种安逸他还真不大习惯,如今有个接近血杀的敌人,他压制了很久的杀性随之而起。
“太危险了!”鼎人玉蹙眉反对,又想起三哥看似随和其实执拗的脾气,“我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万一水洞里矮促,我的巫武体魄更适合些,一旦陷入群战,你们身法定然受限,防御不足,反而更危险,不比我进退自如。”
霄妘细思片刻,微微颔首道:“去试一试也好,知己知彼,才好谋划。这里的山藤又长又结实,你借山藤之力,千万小心落水,我和玉妹在外面接应你。”
几人就地取材,结了数条长山藤,死死绑系,垂下江面。戎胥牟顺着山藤,缓缓探下山缝。他自然不会莽撞,更明白水是自己的弱点,若在水下对战,恐怕连那些甲肉境的河伯都够他喝上一壶。
抬头看看一线天,只见两女也跟着半垂下来。悬在高处,各自做好了随时接应他的准备。
闳夭见他面对未知的恐怖妖群怡然不惧,心中肃而起敬,只觉自己有朝一日也要这般气概,“虽龙潭虎穴而吾往矣,真乃豪杰,令人钦佩啊!”
戎胥牟以为自己足够小心,结果身子刚刚坠现在水洞口,他的气味便引来了洞口一只河伯的警觉。它仰头发现他,当即嘶叫着扑蹦上来,被一个重腿劈飞,昏坠水中。
这处水洞高宽两三丈,有底,半浸在水中,水波起伏,能没膝盖。
他心中稍安,直接跳落在水洞,一手操刀,一手仍抓着山藤。
定睛洞内,穿过十余丈的水洞,别有洞天,黑暗中乌泱泱的河伯被他惊起,上蹿下跳。
好在刚刚的牛粪,让水洞内的河伯退入了内洞,留出了一片开阔,让他隐隐能看到一只丈六河伯,独自趴伏在内洞中央,摇摆着头颅。
外围的河伯们重新蹿入水洞,向他扑来。他也不深入,更无须留手,选在这相对狭窄的洞边,迎击水妖。
河伯们最强的也只有铜骨初成的气力,如何是他的对手,与送死无异,转眼间被他杀死数只。
他有意激怒河伯王,引它出来一战,甚至以石子射向河伯王。
那河伯王智慧不浅,见孙儿后代们上去简直是白白送死,水洞促狭又不足以群起而攻,才决定亲自上去,撕碎那个敢挑衅它的人,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能在它爪下逃生之人了。
两丈的身躯直立起来,比山龙子犹有过之。一跳之下,十余丈,若非水洞不高,怕是二十丈也是轻松。
眨眼间两跳便迫近身前,绿影遮面,实在恐怖。
戎胥牟一凛,不敢直面它的冲撞,急向水洞侧壁闪去。
一个扑得极快,一个闪的更迅。河伯王意外地扑了空,窜出洞口,落在水中。
它一个扭身,踩水而出,回扑之力比刚刚竟弱不了太多。
但毕竟力道削弱,戎胥牟见机会难得,‘熊拍恨’,举刀全力劈砍。
刀爪相交,‘当’地一响。
他只觉手臂之力瞬间被破,妖爪顶着刀刃撞了回来,刀背重重砸在肩膀,整个人倒飞而出,五脏六腑都在震动中移位,让他喉头发甜。
他在空中瞥了一眼其头顶的四道岁轮,活了近百年,早摸索出了类似暗劲的本能,令自己的内腑一击受创,托大了,他心中暗叹。
“我铜骨小成,又有浑厚的真气,还以为可以勉强一战铜骨巅峰,结果一头不懂武技的畜牲,一个照面就让我吃了大亏,暂时不要去想血杀那等强敌。”
起身时,见河伯王目露玩味之色,如人之狡黠,一副堵了洞口,等他去战的模样,心道:“怎会让你这畜牲如意!”
他反身向洞内冲去,将拦在面前的无数河伯或劈或撞,杀出一条血路,向着旁邻相连的其它水洞逃了去。
这一举动大出河伯王的预料,它本不急于杀死对方,打算一点点折磨这个胆敢挑衅之人,没想到他却逃了,气急败坏,嘶戾如女怨鬼。
戎胥牟在铺天盖地的河伯之间腾挪闪遁,绝不恋战,脚下鱼骨、兽骨纷纷被踏碎无数,咯吱咯吱,甚至还有些完整的尸体,显然是刚刚猎来一两日不到,洞中阴冷,依然不曾腐烂。
陡然间,他看到了角落竟有几个孩童尸体,其中一五岁女童似乎还有气息,他顺路杀去,将其抄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