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输了。”

小吏在帮郭稻禾包扎时，郭稻禾很是委屈地说道。

这大概就是键盘侠的下场——口头叫嚣得再起劲，真让他去实干却根本干不成。

郑克殷上前去安抚好马，把马牵回到郭根里聚集起来的番民们面前，大声说道：“还有谁想试一试吗？”

现在他们应当明白他们与豹闪闪的差距，果然无人敢应。

实际上如果新来五社之中的确有擅长打猎或搏斗的人，郑克殷也很乐意将他们招募到神猎营或司兵队伍当中，当然现在他在新来番民面前立了威，之后若是打算训练他们为兵的话，他们也必会极为忠顺。

除此之外，他知道新来五社都已经吃上了小米、小麦，不少人也尝过汉人的厨艺彻底迷上了那样的美味，罗、云、郭、班、庄这五姓番人必会越来越安于务农。

不过，郑克殷还打算再加一根“萝卜”：他已经邀请五姓番民今晚到番礼堂一聚，他要给大家揭示古狼神的新启示。

一听是古狼神的启示，番民们果然也来劲了。

自从郑克殷有意开宗立派，这几个月里他也时不时地推进此事，编写《官话经》期间更是会为了编写例词例句而用上澳龙神话的内容，无论是大洪水后的重启创世，革弩与危卫的世纪大战，还是古狼神和羽鹰神、蜂鸟神、海神墨魊之间的各种故事，皆在其中。

在合儒的时候，文乐科的官话先生们就说番人们都对这些句子很感兴趣，由此积极地想要了解涉及到的汉语字词与语法。相比于他们自己以往的教学策略，司长所做的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这天下午，回到殖民司邸的书房之中，郑克殷便也要为今晚的宣教做点准备。

经过上午的视察，他确认新来五社大体安定，情况比鹰阳的越汕部番民要更好一些——毕竟后者还得承担大量的工程建设劳役，而新来五社基本只是在蓝米道士熟番和汉人的帮助下辟地垦田。

迁聚并改变生活方式的第一阶段同化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思想层面上的同化则刚刚开头，一旦做得好了，未来轻易收服更多生番都是可能的，比如说郑克殷有意“统一”澳龙人而准备攻打的南方牧村、林善、茶龙三部。

相比于最初以苗蠖神话为基底的新创神话，郑克殷这一天的宣讲做了一些调整，主要是以他亲自修改过的澳龙神话为引子，向番民传递汉人的神话世界观与儒佛两教的修身养性之理念。

向汉人讲番人神话，向番人讲汉人神话，这样便可以有效促成汉番文化的融合，尤其是两族神话各有自己的关涉，并不存在多少直接的内容冲突。

郑克殷还专门将中原神州故土和东方瀛洲大陆之分离归因于神话中的大洪水，更是一个绝佳的框架。

毕竟这样一来，沧海两侧两片大陆各有自己的神、人、事，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天回到郑府吃过晚饭之后，郑克殷便带上自己的人前往番礼堂，只见那片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大量人员，还有几片篝火。

见郑克殷到来，酋长们和巫公巫婆们都向他致敬，郑克殷则告诉他们，先跳起献给古狼神的切地舞。

不久之后，巫公们便穿上舞衣，殖民司一方的人则负责率领番人队伍奏起颇具有神秘感的音乐，这场跳大神的仪式便马上可以开始！

陈梦球则趁这时向郑克殷汇报在场人员的情况。

“罗、云、郭、庄、班五姓番民能来的，全部都来了；

“除此之外耶律、巫、宋、蓝、贝五姓熟番的一些人还有一些明人听闻司长讲古，都慕名而来。

“在场的人，总计一千有五百之众。”

来者比郑克殷的预期多出大半，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古代人娱乐生活有限，凑上这等热闹，至少能看个乐呵。

郑克殷也很怀疑明人当中有多少是能完全听懂澳龙话的——今晚既然他主要是给新来五社宣讲，当然是要用澳龙话。

为此，他穿的也是经过汉化改良的酋长服：以麻色为底色的衣袍带有流苏，红色和蓝色的装饰条纹使其显得色彩艳丽，配饰还有项链和兽皮，头上戴着的也是巫公绒帽羽冠。

切地舞快到尾声的时候，他也走上了殖民司事先搭好的台上，这样他的声音可以尽可能地传遍整个番礼堂，使大家都能听清他的话。

“蓝米道士部的朋友们啊，”郑克殷边呼唤着，边用手势示意乐队改奏舒缓的音乐并逐渐停下，“我们相聚在这里，是因为我在合儒的三狼祠堂之中，得到了来自古狼神的许多启示……”

随着歌舞结束，人们的注意力便也集中到郑克殷的身上。

这种公众演讲是美国人十分看重的能力，穿越前在美国留学、工作的郑克殷也非常习惯这样的场面。

相比于深居宫府的传统中国统治者，郑克殷相信这种更亲民的魅力型领袖人设是大大地领先于现在的时代的，也会给他的事业带来足够多的好处。

现在番人们便都殷切地等待着他传达神灵的启示。

“古狼神，要我向你们揭示这个世界过去发生了什么。”郑克殷朗声说道。

郑克殷以大洪水作为引子——全世界的人类几乎都有洪水灭世的神话，这是最容易形成多族共识的地方。

但无论是中国民间神话抑或是澳龙神话，实际上都没有太讲清楚洪水的由来，而郑克殷开宗立派大量用到苗蠖神话作为基底，他相信蔡卓谷等苗蠖人听了会感到非常亲切。

这场毁天灭地的洪水，乃是汉名为“烈帝”的古狼神出于对于仙人时代的深深失望而引发的——仙人们各有各的性格缺陷，互相攻诘，道德败坏，根本无法使世界正常地运转下去。

祂知晓仙人祝融——按照郑克殷的安排，祝融将是火鼬的先祖——此仙法力高强却脾气暴躁，烈帝便派出孙子卫魊负责此事。

卫魊则怂恿仙人共工窃取祝融的法宝，那是凝聚了七七四十九年日月精华的火石之链，共工将其藏于仙界流动的汹涌大河之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