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之后的唐一言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束缚一般。
他再一次的深深的吸气,只是这一次很快,没有像在山顶上一般久久的呼吸,因为他这一次更加的急促,急到他根本没有时间像刚刚一般吸入那么多的天地元气,他要在落地之前,完成这一剑的蓄力,自然得再快上一些。
勿妄红得有些发黑的剑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凛冽的剑意将这厚厚的牛皮帐篷割裂开来,化成一条条的碎块,在风中飞舞着,原本聚集在门口的最后的东陵士兵不得不后退几步,躲过那一道又一道地剑气,有来不及退开的士兵等到他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的盔甲早已以如头顶的帐篷一般,化为布条挂在身上,他看着唐一言被刚刚膨胀而造成的衣着,他突然觉得那是唐一言故意的吧!
但随后他感到身上各处感到一阵发麻,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破了他的身体。冲了出来,他低头一看,原来身上已经多了无数道深深浅浅的伤痕,正不停的冒向外冒着鲜血,此刻全身各处都传来一种感觉。那就是疼,所以他不由的发出一阵惨叫。
莫白能够感受得到唐一言这一剑之中的杀意,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十二年前,是故意放了眼前之人,可是如今却要反过来对他要打要杀,他在心中问自己,这算不算自己埋下的祸根,自己来承受呢?
这种心思只是在莫白的脑海中一晃而过,绕是他足够自信,也绝不会就这般轻敌,看到向着自己劈砍过来的一剑,他神情严肃的抽出自己的配剑,剑身细而修长,感觉根本承受不了唐一言这势若风雷的一剑。
但莫白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镇定自若的将剑横于身前,只听到一声脆响,不偏不倚的刚好挡下唐一言的这一剑,尽管看上去莫白的细剑下一刻就要崩断,可偏偏不管唐一言怎样加大力量,那剑依然那般模样,不再改变。
唐一言有些心惊,虽然这些年很少与人交手,但他却看到过不少高手对招,所以无论是刚刚的那剑的力量或则速度,他都有着无比的自信。
虽然自己此刻只有不惑初境的修为,但他相信,刚刚那一剑,大多数普通的不惑巅峰的修士也不可能能够如莫白这般游刃有余的接下。
果然,自己不能小看天下英雄,这莫白虽说这十年来名声不显,如同泯然众人矣的他,却依然保留着他当年天兰之子一般的实力。
唐一言虽然心惊,但此刻对战之时,却容不得他分心。故而沉下心来,全力催动体内的灵力,他当然知道虽然自己虽然底蕴深厚,根基更是因为体内那恶魔的熔炼变得扎实无比,但是依然不能够掩盖他只是一个不惑初期的修士。尽管好像快要突破了,但他依然只是不惑初期。
所以他唯一比莫白强的只可能是他那似魔非魔的肉身。
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手上来自莫白剑上的反弹之力越来越大,心想果然自己的灵力在他的面前还是不太够看啊。
只听到一声闷响在帐内响起。
在帐外东陵士兵们的惊讶与欢呼之中,唐一言被莫白剑身传来的力道直接高高的击飞,唐一言的身体再次向空中飞去。
当所有人都认定唐一言已经败了,正欢呼庆祝的时候,被击飞到空中的唐一言却没有露出半分的懊恼等失败的情绪,相反他的嘴角有些微微的上扬。
唐一言倒飞的身体忽然一滞,在空中旋转半圈之后,将手中的剑再一次的高高的举过头顶。剑身上再一次的冒出那红光,只是这一次却不甚耀眼,反而如同他的剑身一般有些发黑,印在唐一言的身上如同魔神入世一般。
"喝!"他一声暴呵,之前散落在帐里的满天剑意如同收到了他的召唤一般,再一次的聚集在他的剑上。
他的剑身上光芒更加的深暗,将这灯火通明的帐内染得与帐篷之外的黑夜无异。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众人皆发呆一般地抬头仰望着半空中的男子,他的身子有些单薄,脸上还挂着一丝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气息,却又显得那么的魁梧,强悍。
如果说唐一言的表现让其他人的时间都停止了的话,那么落在莫白这里却不然,只见他将他的细长的剑身从下往上的挑动。原本有些柔软弯曲的剑身,此刻仿佛变了材质一般拉得笔直,周围的被唐一言压制光芒仿佛收到了他的召唤一般,纷纷的向着他的剑身涌去,莫白的周围变得明亮无比。他的光芒将四周再一次的照亮,这一刻的他虽然脚踏大地,却如天空的星星一般的闪亮,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兰之子应该有的模样。
一个如神之子一般的光辉明亮,一个如恶魔一般漆黑阴沉,这一刻,剑与剑如同互相吸引的两块磁石一般终于相碰。
轰!两人的剑终究没能像磁石一般相接触便牢牢地吸在一起,反而一触即分。
随着这巨响的响起,以唐一言和莫白为中心的十余米范围内的地面瞬间化为粉粒。
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之中,这些粉粒在早就不成样子的大帐里炸裂开来,整片天地仿佛都被笼罩在了烟尘之中,大帐再一次陷入昏暗漆黑之中。
只听到一声闷哼,一道人影斜飞出来,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咳血。
唐一言肉身很强,所以他想要跳得更高,更好的借助天地之力,但他自己好像又跳不了那么好,所以只好借助莫白之力了。
尘埃散去,场中众人抬头望去,终于看清场中依然傲立的男子。
他倒提着红如墨的勿妄。独自站立在满目狼藉的地上。
他周身剑意环绕,漆黑似墨,犹如魔神降临,不可一世。
他抬头环视四周,目光明亮而又深邃,"该你们了,"他手中的剑指着营帐内外的众人,这般说道。
帐外的士兵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不是他们胆小懦弱,相反,能够在这时候依然留在军营中,充当东陵皇近卫的士兵,必然是东陵士兵最为勇猛之士,且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都是有着不弱修为在身的修士。
但他们依然后退了。只因如今的唐一言气势太盛,周身环绕着的剑意让他如魔似鬼,让人不得不得退避三舍。
如果说东陵皇是东陵的领袖的话,那么,今年刚刚成为冠军侯的少年苏无恤一定是东陵军人的心灵支柱,尤其是那些同样年少的士兵们,但此时他们的支柱居然背叛了他们,已然是敌我之分。
加上有着天兰之子的强大的莫白也被其斩于剑下,他们可以说已经毫无战意。
吴重山与那位统领没有退,他们也不能退,事到如今,他们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东陵最后的尊严,只要他们一退,那东陵就像是被扯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如何立于世间,所以他们有人死也不能退。
"苏无恤,我东陵待你可谓是恩重如山,皇上更是给了你冠军侯,荣华富贵那样少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背叛我皇,还密谋杀害我你的主子,此仇我东陵必报之。"吴重山不仅没有后退,还向前跨了一步,用跟随他多年的那把长刀,指着苏无恤气愤的说道。
"哦,当年东陵也是这般啊,况且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大乾人。"苏无恤这般说道,他确实没有说错,当年的大乾对东陵王也是信任有加,恩重如山,可不也是背叛了吗?而且他确实对东陵所有人都说过他是东陵人,只是过得不是太好而已,但他依然还是啊!
吴重山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向苏无恤挑战,眼前的唐一言固然可恶,但人都是这样,曾经的伙伴的背叛才是最令人气愤的。
虽然吴重山知道鏖战一场之后的唐一言相比深不可测的苏无恤或许会更好对付,但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区别,今日他本就要独战两人,给剩余的士兵与莫白两人搏一条生路。
"还是我来吧,"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混浊,弓着腰,背着手,仿佛随时就要睡着的老者对着吴重山如是说道。
吴重山有些不忍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那老者再次说道,"我给皇上当了一辈子侍卫,什么也不会,按理说皇上走那儿,我就该去那儿,可不能让皇上给等久了,对吧。"
吴重山当然能看出老人的死志,也知道自己如果活着,对东陵确实更为重要,当即也不做小女儿姿态,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老人的看法。
面对对方的挑战,苏无恤只是指了指唐一言,似惋惜,似倨傲的说道:"他都打不过,有何资格挑战我呢?"
听到这话的那位禁军的老统领,忽的哈哈大笑,挺直了腰杆豪气干云道:"好一个冠军侯,好一个没资格,你果然不同凡人,那今日我便一个一个来挑战,还望冠军侯稍候,能否等等我这把老骨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