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是第二天中午得到的消息。

得知姜雨时出事，她抛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匆忙赶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顾沉舟坐在过道的长凳上。

垂着头，沾满血的双手交握在膝盖。

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凳子后面的墙上，还有几道血印。

离顾沉舟不远处，齐刷刷站着一排保镖。

个个身板挺得笔直，神色凝重。

宋词慌里慌张冲到顾沉舟旁边，“顾先生，小雨她怎么样了？”

面对问询，顾沉舟一言不发。

陪同宋词过来的陆行知也跟着问：“老顾，你说句话，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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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烟了吗？”

“......”陆行知沉默片刻，掏出裤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顾沉舟沾满血的手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

递到唇边，点燃。

吞云吐雾之间，稀薄的烟雾模湖了他憔悴的眉眼。

裴邵拎着一个纸袋走过来，“你们过来了？”

说着，他看了眼正在抽烟的顾沉舟。

原本想着医院不能抽烟。

但想起这人一天一夜不睡觉，也不吃不喝。

也许此时抽根烟对他来说反倒是件好事，便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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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转而抓住裴邵，“裴医生，小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说昨晚十一点多就送进医院了吗？

现在都中午一点了，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她怎么还在手术？”

裴邵余光扫眼低头抽烟的顾沉舟。

下意识将宋词等人拉至一旁，粗略说了个大概，“......她现在情况不太稳定，一直还在抢救。

放心，应该不会有事。”

宋词听得手瞬间冰凉。

陆行知皱着眉叹气，“怎么会闹成这样？

那个看守所所长是他/妈什么废物？居然能让人跑出来？”

“不清楚。”裴邵跟着吐出一口浊气，“杜淮已经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宋词身体抖得厉害，眼泪已经漫上眼眶。

陆行知扶住她，“宋宋，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去旁边坐着休息会儿？”

宋词哭着摇头，“我要在这里陪小雨。”

陆行知没辙，只能依着她。

宋词哭着哭着，想起另一件事，抬起雾蒙蒙的眼睛问裴邵，“年年知道这个事了吗？”

提起这个，裴邵神色凝重摇头，“我没告诉她，你也别告诉她。

她马上就要比赛了，别让她这个时候分心。”

纪年把姜雨时当亲姐姐一样对待。

要是知道姜雨时出了事，肯定会放弃比赛直接飞回来。

宋词闻言，流着泪点了点头。

......

下午三点。

凌晨出来下达病危通知书的小护士再次从手术室出来。

只见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额头还冒着汗。

顾沉舟听见，立刻碾灭烟蒂抬头看过去。

裴邵问：“怎么样了？”

“救、救回来了。”小护士眼泪汪汪，哆哆嗦嗦挤出这句话。

一听这话，紧绷了十六个小时的氛围总算有所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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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救回来了，你哭什么？”裴邵长舒一口气，旋即很快皱起眉，“有并发症？”

小护士嘴唇发抖摇摇头，“没、没有，没有并发症。”

“没有你吓成这样？”

小护士心里那个苦啊。

天知道这十六个小时他们在手术室里经历了什么。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

生怕手术台上的女人救不回来，抑或是有脑损伤的并发症。

到时候手术室外那个男人，指不定能要了他们的命。

战战兢兢十几个小时。

总算把人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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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就跟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区别。

听见这个消息。

顾沉舟一直紧绷的双肩，总算松了下来。

姜雨时很快被护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徐医生一脸疲惫，脸上的汗擦都擦不完，“病人已无大碍，等麻醉剂过了就能醒。”

“大概多久？”

“快的话几个小时，慢的话也要一两天。

得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谢谢。”顾沉舟草草道谢。

旋即握着病床上姜雨时的手，送她回高级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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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各类仪器发出有条不紊工作的声音。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双眸紧闭，脸上罩着呼吸机，看上去毫无生气。

脆弱如一触即破的泡沫。

顾沉舟坐在病床旁。

握着女人柔软无骨的手，抵着唇，静静看着她。

裴邵提着纸袋走进来，“先去休息室把衣服换了，身上的血擦一擦。”

顾沉舟闻言，看了他一眼，没动。

裴邵又说：“你也不想小嫂子醒来看见你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

还一身的血，你也不怕吓坏她。”

这话倒是戳中了顾沉舟。

他没坚持。

起身接过裴邵递来的纸袋，去了休息室。

再出来，身上是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

裴邵说：“行知他们去吃饭了，我让他们等会给你打包带上来？”

顾沉舟将衬衫衣摆掖进裤腰，“不用。”

“你一天不吃不喝，身体垮了怎么照顾小嫂子？”

“......”

“听我的，多少吃点。”

顾沉舟没再应这么句话，只是问：“你不是订了今早出国的机票？”

“改了，推后两天，我要不在这，你这里得乱套。”

“小雨受伤的事，没让人通知盛世豪庭那边吧？”

“没有。”裴邵双手抄进白大褂，“俩孩子要是知道妈妈受伤，肯定得伤心，所以就没说。”

顾沉舟点点头。

裴邵也没在病房里呆多久，就被护士叫走。

-

杜淮敲门而入时，顾沉舟正拿着毛巾给姜雨时擦手。

“顾总。”杜淮双手垂在身前，说：“所长带过来了。”

顾沉舟头也没抬应了声嗯。

继续给姜雨时温柔擦手。

所长进来时整个人都在哆嗦，“顾、顾总，这件事是我的问题。

是我管理不到位，才让别人有机可趁。

我、我......”

顾沉舟躬着上身，小心将姜雨时的手放进被褥，澹澹问：“协助程文君越/狱的人，查出来了？”

“查、查出来了。”所长战战兢兢回，“是副所长，他趁警员交班的时候......”

顾沉舟无心再继续听，抬头看了杜淮一眼。

杜淮立刻了然，“我们马上去找他。”

说着，拎起所长的后脖领要往外走。

顾沉舟说：“这所长的位子，就别坐了。”

所长一听，哭着想求饶，“顾总，顾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剩下的话根本来不及说。

所长被杜淮直接拖了出去，“你该庆幸，要是姜小姐昨晚没救回来。

你丢的，可就不只是这位子了。”

......

江城某公寓。

副所长小陈正在慌张地收拾行李。

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

那头懒洋洋接起，小陈紧张兮兮地说：“闻小姐，出大事了。

程文君一出来闹出了大麻烦，现在顾沉舟的人在到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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